[中國內地] 反思文革知且不易行更難

反思文革知且不易行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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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處於重大轉型期的歷史關口，有關反思「文革」的聲音，年來不斷浮現於公共場域。反思精神會否隨著時代進步而不斷深入人心，值得特別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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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對個人還是社會，反思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二戰後德國對納粹歷史的反思，是當代全球重大社會反思中最著名的案例之一。而像南非設立「真相與和解委員會」推動消除種族仇恨、台灣的國民黨向「二二八」事件受難者致歉並賠償、韓國政府對「五一八」光州民主運動的重新定義及賠償，均是在反思的基礎上直面歷史真相，進而生發出認錯與寬恕的勇氣，最終使相互仇恨的雙方達成和解的案例。

許多學者認為，反思是對過往錯失的質疑與糾偏，是避免重蹈覆轍的良方，是通過懺悔淨化精神的必由之徑。中國目前面臨不少重要問題需要反思，包括官場反腐、自然環境保護、社會階層貧富分化、醫療體制等領域，皆有需重考之處，而對「文革」的反思，則被許多人認為是關乎重構中國文化根基與國民心靈、關乎國之命運的重大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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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是一場全民性的災難。今天許多新聞報道及書籍將之形容為「十年浩劫」，足見其對社會、文化、制度、人心的毀滅性破壞。0 U+ c0 P7 G3 h3 U3 g. P

知名作家巴金晚年在著作《隨想錄》中，主張站在全人類的角度審視「文革」，並進行道德懺悔，雖開倡導反思之先河，但多年來應者寥寥。近兩年，有當年當過紅衛兵的涉事者，公開承認參與批鬥或抄家的錯誤行為，像中共開國元帥陳毅之子陳小魯、山東退休官員劉伯勤的道歉，更在公共輿論場域掀起熱議。不過這些零星個案，從目前情形觀察，並未帶動或促使全民性的反思「文革」潮流形成。

有觀察者認為，中國向來缺少懺悔傳統，加之兩千年封建帝制下形成的臣服威權的國民積習，既使得反思這一富於哲思的行為，無法在文化傳統上獲得足夠支撐，以定格成為內省式的道歉機制，又使得個體難以在精神上實現對「小我」的超越，而能夠像巴金所倡導的那樣，站在社會、民族與人性的高度與深度反思「文革」，作出剖心式的文化觀照。

中國目前缺乏鼓勵反思、接納懺悔的社會氛圍，也與在階級鬥爭意識長期薰染下，社會形成的非黑即白、非好即壞的「二元論」認知有關。

劉伯勤在公開道歉前曾被家人阻撓，認為一旦道歉，別人「反而認為你是惡棍了」，有分析認為，這代表了「文革」親歷者的主要心障。另一方面，絕大多數當年的施害者，懼怕反思會帶來被清算的後果，或心存僥倖，或諉過於時代，不約而同地做了沉默的大多數；有人長期背負良心的譴責，也寧願於背人處自我煎熬，而不敢或不願通過反思與道歉的方式，贏得心靈救贖的機會。

在種種微妙複雜的心理下，即便有個別紅衛兵公開道歉，即便有受害人勉力收集文物建設「文革」博物館，以期讓公眾直面這段不能忘卻的歷史，但種種個體的努力，仍然是時代巨輪轟然前行中的幾縷微音，還不足以振聾發聵，喚醒社會大眾，更遑論為中國消除潛藏於文化、人性之中的禍亂基因。

從西安反日遊行的打砸燒行為，到經濟學家茅於軾的被威脅，左派人士在街頭毆打非議「毛左」的長者，再到薄熙來重慶「唱紅打黑」時的踐踏法律作為……「文革」遺害之深，可見而知。

在中國各地正舉行毛澤東誕辰日紀念活動之際，重溫前總理溫家寶在其最後一次「兩會」記者會上的講話：
「『文革』的錯誤及影響，並未完全從社會中清除」；「沒有政治體制改革的成功，『文革』依然可能再度發生」，難免讓人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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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最新出台反腐五年規劃，有分析指，這是反思「長期反腐仍然難抑腐敗」之後推出的新舉措，重點在於打破「刑不上大夫」慣例。當然，反腐新規能否如願以償，不但要聽嗓音，還要看執行力。3 D& j2 L) g3 G$ L+ W+ j$ W% L" _

既然反腐納入反思，中國當局又會否藉甚麼時機推動社會反思「文革」？這無疑需要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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