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最近的表現愈來愈變本加厲。他不顧鄰國反對執意參拜靖國神社,還稱神社內並無英雄;他稱韓國抗日烈士安重根為「恐怖分子」,惹惱了韓國政府;他在達沃斯論壇上自誇安倍經濟學如何了得,讓國際社會不以為然;連美國駐日大使卡洛琳也對安倍表示失望,主張中日韓應和解。安倍的失控,到底是在追求個人顏面還是國家榮耀? 在崇尚名譽與愛惜面子的日本,視「競爭」為一件敏感而嚴重的事;一旦「競爭失敗」,便等於個人「蒙羞」,這是極大的恥辱。因此,日本許多社會制度的設計都在避免競爭,以維持人際關係的和諧。例如,日本中小學沒有留級制度,不論成績是否達到標準,所有學童一起入學、一起畢業,不讓學生因失敗而無法接受自己。日本企業也以「年功序列」(以年齡及年資)為拔擢人才的唯一標準,避免年輕人成為年長者的上司,不論其能力是否合乎要求,因為日本人很難承受「無能」的指責。 把日本的「競爭哲學」放在當前的中日關係上檢視,可以發現,中日關係近年最大的轉折點,其實不是為二○一二年釣魚台國有化之爭,而是往前一年中國大陸超越日本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日本長達三十六年的「世界第二」地位被中國取代,除凸顯兩國實力的反轉,也象徵日本經濟競爭的失利與蒙羞。在兩國歷史恩怨的催化下,日本內部產生強烈的集體危機感,社會將抨擊政府改革不力的砲口轉而對外,要求贏回大國的光榮。也因此,日本人重新凝聚在民族主義旗幟下,並接受一個野心領導者的強力領導來對抗中國,以重新尋找國家定位。可見,中日齟齬表面是領土之爭,實質上是兩國實力消長之爭。 安倍上台後,以號稱三箭的「安倍經濟學」來挽回人民對經濟的信心,也意圖以修改集體自衛權來強化軍事力量,更拉攏東亞國家對中國進行遠交近攻。但是,當這些舉措無助改變中日勢力消長的現狀,也無法有效改善兩國的緊張關係時,安倍只能變本加厲地在國際場合大放厥詞,並逐漸演成失控,連美國都無法約束其言行。事實上,安倍愈是拉高身段,愈顯得裝腔作勢;從態勢看來,這已從兩國實力之爭,演成他個人的面子之爭了。這不僅讓日本的富國強兵戰略走針,也讓美日同盟的互信基礎出現裂痕。 安倍近期民族主義式的發言,除與中日關係的相激相盪有關,也和其國內的推波助瀾難脫關係。從中日關係看,安倍自二○一二年上台之後,多次表示願與中國大陸重啟「高層對話」,也在去年的APEC會議上製造與習近平的不期而遇,主動伸出和解的橄欖枝;但這些動作並未獲得北京的正面回應,甚至遭中共指責其「說一套,做一套」,這讓他在面子上很掛不住。安倍近期不顧美國反對,執意赴靖國神社參拜,並在達沃斯論壇上把中日關係比擬為一次世界大戰前的「英德關係」等突兀發言,都可視為安倍想要討回名聲的反擊,卻都難稱恰當。由此可見,表面上中日間是主權之爭,實際上已與安倍的面子問題密不可分。 從日本國內政治觀察,有安倍的「政治導師」之稱的小泉純一郎,最近因為不滿安倍的核電政策,突然轉而支持前首相細川護熙出馬角逐東京都知事,強力挑戰自民黨提出的候選人舛添要一。如果細川在二月九日的東京都知事選舉獲勝,自民黨內反安倍的力量將迅速集結,並衝擊今年將舉行的自民黨總裁選舉,這也讓安倍備感威脅。因此,安倍只能以更激進的言行來營造對外的緊張,以凝聚民意對他的支持。亦即,這非僅是安倍的面子之爭,還是一種意氣之爭。 在歷經安倍參拜靖國神社及發表激烈言論後,他的民意支持度並未隨著水漲船高;可見,日本民眾支持的並不是自民黨的右翼路線,而是對其經濟政策有所期待。如果安倍不能認清這點,只為了爭個人的顏面不斷升高對鄰國和友邦的強硬姿態,他將拉著整個日本往錯誤的方向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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