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 纳吉道出巫统的危机与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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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社论 Sep 04, 2010 03:37:40 pm

【《独立新闻在线》社论】马来西亚媒体业议题最近话题多，988电台事件的热度开始消退之际，独立民调中心（Merdeka Centre）的调查揭示，六成马来西亚人不信任主流媒体；荒谬的是，竟然得劳驾身为执政党党魁的首相纳吉为主流媒体的公信力与权威性背书，呼吁公众信任主流媒体而不是异议媒体。

政府首长出面为主流媒体的公信力背书，这真是个讽刺的现象，但其揭橥之意义却不只是讽刺而已。由权力精英为媒体背书，既反映了马来西亚的媒体－执政党关系之异常，也反映了媒体长期扮演执政党宣传奴仆的角色，如今正在自食其果。悲哀的是，主流媒体不仅缺乏自觉，亦不自觉地以奴仆心态服侍权力精英，首相与内政部长原来就是新闻自由与媒体自主性的欺压者，媒体业者竟以蓬荜生辉般心态恭迎他们到访，并沾沾自喜地以大篇幅报道“佐证”它们的权威性、重要性，以及得到政府首长“重视”，卑躬屈膝之奴性曝露无遗。

在代议制民主制度与民主素养相对成熟的社会，大众媒体作为社会公器既是传达民意，亦是监督执政党与权力精英不可逾越应有权限之工具，因此媒体与权力精英之间经常存在着张力，此消彼长，而且经常维持某种程度的敌对关系。然而，在马来西亚这类威权统治的社会，由于严厉的立法管制，媒体早已沦为屈从于权力精英的奴仆，更甚于对立的监督者。马哈迪和御用传播学者称之为“伙伴报纸”（akhbar rakan）。* H# p' A" A: E p+ 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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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互联网普及、网络媒体盛行之前的数十年里，这些“伙伴报纸”对于维护国阵和巫统的政权确实厥功甚伟，是以才有国阵在大选中常胜可归功于4M（Mahathir、Machinery、Money、Media）之说。然而，此说只是指出“伙伴报纸”的部分且未必是最重要的职能，毕竟媒体在选举期间对投票行为的影响力有多大，仍是个争议不朽的媒体效果议题。“伙伴报纸”作为法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家阿图舍（Louis Althusser）所说的“意识形态国家机器”（Ideological State Apparatus），其更重要的职能，是长期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发挥潜移默化的作用（例如营造“政权稳定才有发展”及对“支持在野党将造成社会动乱”等迷思），令百姓对国阵与巫统的统治的合法性与正当性深信不疑。

然而，这类经由传统媒体传播与复制，且在异议媒体缺席的情况下无需面对尖锐挑战的宰制意识形态（dominant ideology），在互联网普及、异议新闻网站与零散的部落格涌现之后，开始遭遇来自四面八方、各式各样论述与观念的挑战。过去由国家机关护航而所向披靡的宰制意识形态，在遭逢反面意识形态（counter-ideology）的挑战时节节败退的速度与幅度，显然大大超出权力精英的想象。2008年全国大选结果，以及随后产生的各种权力关系的变化，为国阵与巫统敲响了警钟。公仔箱論壇: j. B0 o+ @" A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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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不再相信主流媒体所言，而政府首长兼执政党党魁不避嫌地为这些伙伴报纸的公信力辩护时，说明国阵与巫统数十年来赖以营造文化霸权的宣传机器，尽管迄今仍然听其使唤，但其对于群众所能产生之教育（pedagogic）与教化（indoctrination）作用大不如前，在互联网促成知识普及、讯息相对自由流通且催生新观念之际，未能产生新的宰制意识形态帮助他们继续营造公民社会的“积极同意”（active consent）氛围。积极同意氛围之涣散，意味着统治阶级再也无法让民间对他们的统治心悦臣服，这正是意大利哲学家葛兰西（Antonio Gramsci）所说的文化霸权危机（crisis of hegemony）。! N9 [' J& `! U, U$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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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以蔽之，纳吉9月2日在巫统控制的新海峡时报集团总部为主流媒体背书，不仅反映了传统媒体的危机，更是反映了国阵与巫统的危机与焦虑。然而，对于马来西亚的民主化进程，也许是个饶富意义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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