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西亞] 黑色和平

作者／黄进发专栏 Merdeka Review May 22, 2009 10:04:56 pm

【匈奴未灭／黄进发专栏】上诉庭就霹雳州双胞大臣案的判决，已令这个国家的未来蒙上一层黑影，因为政权更替已经由选举程序转到非民选机关如君主手中。
上诉庭三司认定赞比里是合法大臣的第三个理由，竟然是当苏丹（在州务大臣面对倒阁危机时）拒绝解散州议会时，尼查就必须辞去州务大臣和行政议员职位。这个原则的确立，基本上推翻了1966年婆罗洲高等法院就砂拉越首席部长被罢免案确立的“宁甘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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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甘原则”的精神，是元首只有委任政府首长的权力，开除政府首长的权力则归议会。这个原则确保内阁制的元首（国家元首／苏丹）只能是虚君，因为如果他滥用权力随便委任一位不受议会信任的议员组阁，议会可以在第一次会议时就倒阁；而一旦元首委任的人上任后，元首便不能任意革除他。/ h% j! P8 ~/ w7 T' J4 X

按照新的“赞比里原则”（姑且以“受益者”名之）下，三司认为既然州宪法没有规定需要议会投不信任票，那么政府首长是否失去议会的信任，可以经由其他途径确定，譬如由苏丹召见议员；这等于让元首取代议会，变成内阁的实际负责对象，而议会则不但是内阁的橡胶印章，也连带成为皇室的橡胶印章。诸如律师云大舜提出的问题：如此皇室是不是已经由君主立宪制（constitutional monarchy）变成绝对君主制（absolute monarc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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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安华开方便之门 公仔箱論壇5 b; Z, F& @* W

出现这种局面，民联今天固然是输家，国阵明天也未必是赢家。事实上，从安华的“916变天”到纳吉的“206政变”，给政客最大的教训不正是“剃人头者，人亦剃其头也”；走旁门左道的结果，就可能是大家都变成光头，斗争双方谁也得不着好处。公仔箱論壇# T' M2 K# T$ j0 F: |! r7 F*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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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比里原则”的危险正是给安华（右图）未来的变天开了方便之门，如果安华真要能够拉拢足够的议员（112名）反对纳吉，而国家元首如果拒绝纳吉解散国会的要求，那么纳吉便只有挂冠而去。公仔箱論壇" ?* x) U0 `- x1 ^- y% I2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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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有过半的马来西亚人对霹雳州政变丑剧痛心疾首，而导致电视民调出现99%支持重新选举的结果，要是巫统因为议员倒阁失去政权，试问巫统上下会可能善罢甘休吗？

就算不问法理上的对错，“赞比里原则”的政治效应就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释放出“类泰国病毒”，让背后操盘者可以让政权任意更替，失去权势者则强力抗争，使国家再无宁日。5.39.217.763 F  N, ^% s5 w& N$ }9 u

为什么我们说巩固的民主能够带来政治稳定？因为它保障了健康的竞争：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就算短期里出现民意一面倒的情况，长期必然不会如此。这种不确定性，让胜方不敢为所欲为，以免未来下台后被对手秋后算账；也让输家不必铤而走险，以为输了就没有明天而变成亡命之徒。这种不确定性的根本，就在如流水般变化的民意，而在不确定性的激流中超越对手，唯一方法就是掌握民意，顺势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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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比里原则”对民主宪政体制的破坏，不在于它解除了这种不确定性，而在于它取消了人民作为最终裁决者的地位，把权力交给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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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之所以必须有解散议会的权力，本来就在于反制国会投不信任票的能力。如果国会投不信任票不能让行政机关倒台，就会出现行政与立法机关相争，国家陷入瘫痪的危机，总统制就常有这种“分裂政府”（divided government）的现象。然而，如果只有国会有倒阁的权力，行政机关就会成为立法机关的禁脔。允许内阁在倒台之际寻求解散议会，正是要确保议会不会滥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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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元首的裁量权

在马来西亚这种丘吉尔可以被许月凤相提并论、赞比里胆敢自比甘地、马丁路德金、曼德拉，政治人物跳槽面不该容的政治后进国，1966年的“宁甘原则”其实不足于防渐杜微。要彻底避免人民的权力被政客任意买卖，我们其实需要限制元首解散议会的裁量权，以便多数政府面对倒阁时，一定可以取得重新大选的权力。只有少数政府当家时，元首才应该拥有决定是否同意解散议会的裁量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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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虽然确定了议会开除首长的独占权力，却不限制元首是否必然要允许被倒阁首长解散议会的要求。如果2月6日时，纳吉（左图）对权力不那么猴急，愿意通过议会倒阁，苏丹其实依然可以拒绝尼查解散议会的诉求，而今日民联抗争的正当性就消失了一大半。4 s- l+ ]5 ?/ c5 G( e' s6 x6 j

如果结局一样，为为何由议会讨论是那么重要呢? 这是因为议会倒阁需要辩论，技术上满足了民主对理性论辩的要求。“赞比里原则”的破坏性，就在于认定议员只要表态，不必辩论让公众理解其所以然。对寡廉鲜耻的政客来说，不必论辩当然就是避免出丑。

“赞比里原则”的核心价值，如果不是否定民主思辨（democratic deliberation）的精神，就是在边缘化它。没有理性作基础，公共生活剩下什么呢？自然就是权力，而权力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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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主有的是传统权力，但这不是唯一的权力来源。在政权更替没有确立的第三世界国家，最常介入政治的其实是军警等武装力量；因此，如果民意作为最终裁决者的地位被推翻，为什么所有政治精英都要接受独尊皇室权力的“赞比里原则”呢？如果不支持皇室或不受皇室支持的一方，选择拉拢军方，这个国家能够安享和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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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专制黑幕低垂的此刻，我们能够做什么抗拒黑暗势力，抵消“赞比里原则”的危险后果？我的答案是黑色。黑色在今天的马来西亚代表共民不服从运动，而公民不服从运动的核心价值正是理性，勇气，人性，以文明的力量维持和平。公仔箱論壇% L, Y" w1 M T) y

当我们面对可能带来暴力的反民主潮流时，文明的和平不正是我们最需要保护的价值吗？5.39.217.761 G( ^/ Q- }: K&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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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下次看到一个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请记住，这可能不仅仅是潮流时尚，而是对和平的坚持。你何妨向对方微笑，传达你的和平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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