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月十八日反服貿群眾占領立法院抗爭,至今屆滿周年。這場俗稱「太陽花學運」的事件,除在當時激盪人心,更對台灣政治、社會、經濟各方面都造成了衝擊,並導致國民黨去年底選舉的大敗。在事件周年回顧這場波瀾,我們不妨從比較冷靜而深刻的角度,來反省太陽花運動的得與失。純就一場社會運動的能量與效果而言,太陽花學運無疑是成功的。它不僅吸引了社會的廣泛注目,它也獲取了許多民眾的聲援,並迫使執政者作出退讓。參與者在抗爭過程中展現組織整合、跨國連線的能力,讓外界看到新世代的活力與創意,也成功喚起社會對這一代青年困境的正視。這點,表現在去年底年輕世代的踴躍投票,以及政府重視「婉君」力量,都是正面的發展。甚至,這場學運也隱然鼓舞了香港青年的熱情,點燃了「占中」的火花,這是它的溢出效果。但是,如果放在台灣民主的進程看,這場學運對於政治的演化卻是一顆意外的炸彈,對台灣好不容易建立的法治價值造成了嚴重破壞。原因是,這個以「青年」和「學生」面貌為表的社運,雖以其特殊的清純攫取了民眾的同情,但它採取的「占領國會」手段,卻踰越了社會抗爭的法治界線,包括後來的包圍警局及拒絕應訊等,皆有假藉抗爭的道德性來癱瘓體制的危險。深一層看,學運的幕後指導者不少是來自民進黨內外環的綠色力量,也許學生們不覺得自己受到「利用」,但後來的發展卻產生了這種效果。民進黨不費吹灰之力,僅拾取學運的落果即在九合一選舉大勝,這難道不是民主的歧路與中挫?三一八學運之所以有這樣的「雙面性」,是時空條件碰撞的偶然與必然。從大環境看,青年抗爭是近幾年全球各地都在上演的活動,台灣的太陽花自然也是受到北非和烏克蘭的顏色革命及美國「占領華爾街」運動的啟發,覺得青年憤怒不吐不快。從小環境看,近年經濟成長的低迷導致薪資的停滯,房價的飛漲導致新世代「相對剝奪感」的惡化;於是,一個服貿協議的導火線,便引爆了青年世代的集體狂潮。然而,把三一八學運放在「顏色革命」這樣的脈絡中類比,其實是一個錯誤而危險的思維。那些發生花朵革命或顏色革命的國家,都是數十年未曾改選的獨裁或極權體制,而台灣則是一個不成熟但體制完備的民主國家;無論如何,群眾以「占領官署」的非常手段從事抗爭,完全踰越了民主與法治。試想,即使是紐約的「占領華爾街」示威,最後也僅以「維護祖科提公園的清潔」為由,便將示威者驅逐;而太陽花學運能占領立法院達廿多日,其實是王金平藉此反擊馬英九對他的關說指控,否則絕無可能。再說,群眾在占領國會後又攻占行政院,幾乎是視政府和公權力如無物;如果當夜行政院沒有設法清場,那麼,台灣陷入無政府狀態不是沒可能的事。人們願意看到國家社會墜入那步田地嗎?簡言之,台灣社會一向很樂於看到不同群體的群眾站出來爭取權益,一般民眾對於弱勢群體也始終懷抱同情;但是,太陽花運動訴諸非法的占領手段,藉用學生的清純挾帶偏激的政治訴求,不僅使公權力與社會秩序瀕於傾頹的險境,也導致外界無法以理性的態度探討相關問題的是非曲直。尤其諷刺的是,理當議決國家大政的立法院遭到癱瘓,大批烏合群眾卻在街道上大談國是;如果人們覺得這是一個民主國家的正常景象,那麼台灣過去廿多年的民主化努力實如付東流。面對太陽花的怒潮,社會大眾又應如何看待?比較誠懇的辦法,應該是各界努力從制度上尋求破解低薪、高失業及高房價之道,例如行政院提出「加薪四法」、柯文哲承諾廣建社會住宅,皆在朝此方向前進。比較虛偽的應付,則是言必稱青年與「婉君」,表面上對他們爭相拉攏與呵護,卻無意對其困境作任何實質的改善。更惡劣的方式,則是將少數領袖捧為英雄,鼓動他們繼續在各個陣線進行抗爭,藉此收割自己的政治利益,卻對整個世代的處境不聞不問。曾參與那場運動的青年,應該能分辨得出自私政治人物的嘴臉吧!公仔箱論壇 w7 k8 w; |2 |1 j5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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