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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討論] 苦澀的爭執 許知遠

本帖最後由 felicity2010 於 2010-12-25 06:58 AM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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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京生否定劉曉波獲,一如當年王希哲對他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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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c4 j( _, M一九八九年五月,劉曉波在一篇評論胡耀邦死亡的文章中提到了魏京生。在他眼中,中國知識
分子們對於胡耀邦的熱情和對魏京生的冷漠,恰是他們的虛偽與奴性的象徵。對胡的潮水般的哀悼,充斥著臣僕們對於一個明君的渴望。相反的,在牢中已關押了十年、「第五個現代化」的提出者、為民主、人權、自由付出了極大的個人代價的魏京生,卻少有人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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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後,我在《國際先驅論壇報》上讀到魏京生呼籲美國總統奧巴馬對中國施壓、釋放劉曉波的文章,劉曉波剛被判處了十一年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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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一後的呼應,像是歷史的一次輪迴。二十年中,中國的形象從一個極端擺到另一個極端,又再度擺回來。天安門改變了鄧小平所締造的中國形象,這個拋棄卡爾.馬克思、擁抱亞當.斯密、用經濟發展取代暴力專政的新中國形象。比起蘇聯帝國,這個中國親切、富有希望,遲早變得和西方一樣。廣場的鮮血沖刷了這玫瑰色的圖景,中國原來還是那個中國,倘若政權感到自己的壟斷權力受損,它會毫不猶豫地使用最殘酷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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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Z8 ^7 ^+ [這個「暴政中國」的形象又緩慢地被
遺忘了,它用市場規模和經濟增長征服了世界。又一個新的期待升起了,市場經濟、中產階級、技術革命、全球化,必定會改變中國。它會融入既有的世界秩序。世界再一次發現並非如此。劉曉波的十一年徒刑、諾貝爾和平獎所招致的中國宣傳機器的誹謗,比任何例證都有效的說明了這個政權的本質。tvb now,tvbnow,bttvb5 \, ?. O' Y* M, G) I

- \+ i- K- Z5 O0 s+ }2 M6 vtvb now,tvbnow,bttvb也在此
刻,魏京生改變了之前的態度。在為意大利的《自由紀事》所寫的文章裏,他攻擊了諾貝爾評審委員會與劉曉波本人。「如果一個參加了天安門運動的人,在監獄中向專制低頭、懺悔,我們可以原諒他,體諒他的艱難。但決不會拿他來做榜樣教育年輕人,教育下一代。如果這個人不僅僅低頭懺悔,而且還在專制政府官方的官方電視台上幫助屠殺人民的劊子手撒謊,說沒看見血流成河的天安門廣場死人,我們已經很難原諒他了。因為他已經成了劊子手們的幫兇……如果他在釋放之後,不承受監獄中的壓力之後,仍然用比共產黨劊子手們還要惡毒的語言詆毀那場運動,說那是一場由謊言而起、欺騙人民的運動。那麼,這個人的道德信用應該說是完全破產的」。在用了三個「如果」之後,他不僅否定了劉曉波的獲獎資格,甚至還把他推到了道德底線之下。1 P; s' K9 {* I9 k( M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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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意外而心酸的時刻。這篇文字也令
人想起另一個時刻。十多年前,當魏京生來到華盛頓時,一位更早來到美國的異議者王希哲,在公開場合高聲叫罵他。他的憤怒與不滿來自於這個現實,為何魏京生獲取了所有人的關注,被視作英雄,而他這個更早開始反抗共產黨體制的人,卻得到的這麼少。個人的野心、嫉妒和民主、人權這些美好的概念就這樣攪拌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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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或許也再度響應了悲觀者們對於中國民主進程的態度:這些異議者彼此間爭執不休,他們都是極權體制的產物,他們的語言、行為都是這套體制的延續,你怎能相信他們能締造一個新中國。但這種嘲諷式的蔑視,卻經常遺漏了對這些異議者們恐怖經歷的足
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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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立場的人經常感慨未能產生索爾仁尼琴、曼德拉式的巨人,但倘若你了解中國的思想改造方式、監獄中的非人待遇,你一定會多少理解異議者們為何經常滑向極端。他們的傷口比人們想像的更深,而他們又經常缺乏自我治癒的精神資源。他們像是籠中的困獸,充滿了抗爭的慾望,卻也雜亂無章。當他們身處國內時,政權壓制了表達與結社的自由,除去自殺式的吶喊,他們沒有機會演練自己所持有的理念。當他們獲得自由時,卻又被斬斷了和中國的聯繫,他們成了無根的人。tvb now,tvbnow,bttvb: f' ], g" W# F# b' s4 q" J8 i*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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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才是真實的生活。魏京生、劉曉波﹑王希哲,還有更多的沒那麼知名的異議者,他們不是那個美麗的童話,都蘊涵著各自的缺陷與悲劇。相互爭吵與指責,都是漫長進程的一部分。這個進程沒有明確的方向,不一定導向我們期望的結果。倘若我們真要建立一個更美好的未來,理解這些缺陷、複雜性,是所有建設的前提。但它絲毫不該影響我們對於這些英雄個人的讚譽,不管是魏京生、劉曉波,或是其他人。至少在那一刻,他們勇敢地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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