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林行止:杜賓稅知易行極難穩匯價看北京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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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止:杜賓稅知易行極難穩匯價看北京神通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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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價大幅波動，對利伯維爾場國家的經貿活動尚且造成一定睏擾，對自由其錶管製其實的市場如中國，帶來的衝擊，尤令當局頭痛不已。人民幣匯價「自由浮動」以來，雖然有關當局頻頻出手干預（去年八月為支撐人民幣匯價，IMF指中國擲出約千億美元〔從市場購進人民幣〕），但匯價的升沉仍經常逸出當局願見的水平，國家外匯管理局（下稱「外管局」）因此有意進一步規管外匯市場的炒賣活動。

去年十月二十三日，本報有題為〈內地研徵托賓稅〉的新聞，報道外管局副局長王小奕錶示該局「正在研究托賓稅（外匯交易稅）以減少跨境資金大出大入」。此後傳媒似並無進一步消息，直至今年三月十六日，本報報道〈遏走資，托賓稅傳快出台〉，顯示近半年來外管局已在徵收「托賓稅」上做了不少工夫；消息引述內地一位專家的話：「如果消息屬實，則暗示中國資本外流壓力或已超出預期，近傳決策局做出更加嚴格限製外匯投機的政策準備。」非常明顯，人民幣雖然走同自由匯兌，但當局無法容忍其匯價大幅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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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本報同譯杜）賓稅」（Tobin Tax）、「杜賓的q」（Tobin'sq ratio）和「可分性定理」（Separation Theorem）應是本報讀者熟知的名詞，以包括筆者在內的多位作者均曾為文細説。今天要談的當然是「杜賓稅」。這是一九八一年諾奬得主占士．杜賓（J.Tobin , 1918-2002）於一九七二年在普林斯頓一次演講中提出的「外匯交易稅」（Currency transaction tax），背景為七一年八月十五日美國總統尼剋遜宣布取消金本位製，變相令《布列頓森林協議》的貨幣固定匯價製失效，那意味外匯炒賣將因不受任何法例的規範而炒得飛沙走石，外匯市場將大亂，對這種前景憂心忡忡，時在耶魯任教的杜賓遂有此主張，希望通過「寓禁於徵」的課稅，以煞炒風！公仔箱論壇  w4 \3 v. F" O" E2 U9 q; }

徵收外匯稅如何貫徹？杜賓認為先由國家立法，然後再由聯合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及世界銀行通過協議，令它們的會員國遵行！與此同時，國際相關機構必須立法，杜絶稅務避難所（俗稱稅務天堂）不理會徵稅決定仍允許外匯交易免稅。七二年杜賓提出的稅率為百分之一，其後一路同下修訂，至七八年定於百分之零點二五至零點五之間（成交金額百元抽稅二十五仙至五十仙），稅率似有若無，稅收有若雞肋，但由於成交額媲美天文數字，集腋功能不可小覷。據經合組織（OECD）於二○○二年五月發表題為〈杜賓稅可行嗎？〉（Tobin Tax : would itwork ?）的特稿（www.oecdobserver.org），引國際清結（結算）銀行統計，一九九八年世界每天外匯交易額達一萬四千九百億（美元．下同），由於歐洲十二種貨幣於一九九九年一月一體化（歐羅），可炒貨幣的數量相應下降，成交量額相應下降至二○○一年的每天一萬二千一百億，每年稅入在五百億至一千五百億之間，這筆錢究竟有多大？二○○○年「經合組織」的外援金額為五百二十七億——可見外匯稅數不在少。由於杜賓一早建議這種抽稅應該用於「扶貧」，因此支持杜賓稅的個人、團體和國家多的是。tvb now,tvbnow,bttvb( u8 P# m5 P# x' U7 b: d%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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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杜賓稅」的原意在抑製炒風，以減緩[匯彙]價波動令其趨於穩定以利經濟發展；這種構想用心良苦，但別説不易貫徹，就算能夠執行，能否收效亦成疑問。上引「經合組織」那篇特稿，主要在述説徵收這種稅在技術上睏難重重——睏難至幾乎不可行！tvb now,tvbnow,bttvb2 f: G9 J- `. g, ]* ^6 `

八十年代以降，外匯炒風熾熱，經常有學者、社會活動家和政客提出徵收「杜賓稅」以抑炒風，可是都無法獲各國政府特別是金融中心所在地政府的支持。在這種情形下，即使聯合國認為用「杜賓稅」的稅款援助第三世界國家可解決「援外基金不足」的大問題，卻因難令有「金融中心」的大國認同而無法成事。一九九七年，法國《世界報外交月刊》總編輯藍蒙奈（I. Ramonet）建議成立一個稱為「徵收金融交易稅以救援（鄉鎮）人民」（Association for the Taxation on Financial Transactions for the Aid of Citizens，縮稱ATTAC）的國際性組織，尋且發起全球運動，推動徵收這項稅收。藍蒙奈主張把這方麵的收益用於醫治艾滋病、購買糧食救濟非洲[飢饑]民及投資在環保事業等的「環球公共財」（Global public goods）上……。一句話，藍蒙奈代錶的「激進分子」要用這項基本上是「杜賓稅」的稅款改造世界。顯而易見，基於上述的理由，此議亦因反對者衆而不了了之。

運用「杜賓稅」改造世界，顯然遠離杜賓的原意，他因此老説「杜賓稅」已被「挾持」，不過，這是「善意的挾持」。事實上，把「杜賓稅」用於福利事業，倒與香港徵收博彩稅及其用途差不多，都是以賭客（不必猶抱琵琶，博彩和投機都是賭博）的錢援助「窮人」，抽「杜賓稅」遂師出有名亦有群衆支持，比利時、加拿大、委內瑞拉以至英國，都由議會或民間組織提出徵收「杜賓稅」或經「改良」的稅項，可惜均無疾而終，所以如此，皆因既得利益集團「據理反對」，「理」是要全球每個國家都徵同一的稅，而這可不是易事，那便如無法杜絶稅務避難所一樣，衹要有一兩個地區不徵稅，便難收成效。經濟學人社的小冊子《經濟學》及經合組織的《觀察者》（OECD Observer），均指香港可能是其中一個「不守規矩」的地區（前者加新加坡；後者加法蘭剋福。香港所以全部入圍，大概是香港人擅長「走位」聞名全球有以緻之），整項計劃便失效；此外，此舉亦可能促使銀行（金融機構）間進行更頻密的同業記賬交易，還會加重有實際需要的貨幣對衝的成本，結果令可徵稅金額萎縮而收不到預期中的稅收。

有益有建設的「杜賓稅」胎死腹中，頗類香港政府因外圍馬大戶的反對而無法徵收博彩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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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仔箱論壇1 y; o8 q1 b.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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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進入國際體系，以人民幣匯價為例，難免會受國際市場活動影響而起波瀾，北京對此早已了然且不以為意，但當波幅超出預期，打亂國家的「計劃」，有關部門便會出手干預。在國內市場，干預可以行政手段出之（如對股市）；在國際市場，便衹能以真金白銀的投入或抽出，讓有關媒介的價格回到當局願見的水平。衆所周知，去年八月為遏阻人民幣匯價「下行」，人行拋出近千億美元……，但美元外匯來之不易，市場因此傳人行以「額外貨幣操作」左右人民幣匯價。周一《華日》報道，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已覺察北京「惜售」，不再拋美元購人民幣，而用一些衍生工具以達支持人民幣匯價的目的；外匯市場因此無法從中國美元儲備的加減揣測北京對人民幣匯價的取態，遂由IMF出麵要人行公布包括美元外儲數量及持有多少外匯期貨合約的詳細資料。但IMF昨午發表聲明，指此説並非事實，因為中國於去年底採納IMF數據公布特殊標準（SDDS）並按其規定公開相關數據，換句話説，IMF並沒有要求中國提交「更多額外訊息」。然而，人行不用非正規手法干預匯價，不等於它不會想盡辦法納人民幣匯價於正軌，有意徵收「杜賓稅」便非不可能。不過，一如上述，此稅雖然有抑製「純粹投機性交易」之效，但如何能使所有人民幣離岸交易中心都行此稅，恐怕在技術上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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