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林行止: 避稅港藏污納垢選土著皆大歡喜

林行止: 避稅港藏污納垢選土著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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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國際經濟秩序中，有兩項亟待解決卻受既得利益集團阻撓而無法進行的事，今天只說其一──避稅港（「稅務天堂」）。公仔箱論壇2 H. m- m! W* [0 N" v( d9 w#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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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四月中旬「巴拿馬文件」公開後（四月十九日本欄），避稅港為不欲人知有巨額與官職收入不相稱財富的貪官腐吏及避稅逃稅的資本階級服務，已是眾所周知的事。顯而易見，「避稅天堂」提供的服務，令收入見不得光的貪腐官吏逃過刑責、意圖避稅的法人和個人少納稅款，其後果直接製造貧富不均及間接削減福利，對占人口絶大多數的低收入階層，十分不利。公平公道公正為西方奉行的「普世價值」的支柱，但「避稅天堂」正是在經濟上釀成貧富兩極形成不公平社會的一個不可忽視的源頭。可是，由於英國是此機制的最大受惠國，談及把它廢除或改革，英國朝野便渾忘「普世價值」，其所維護的只是他們的「死忠」有錢人──資本家階級的利益！5 A( p( [4 |& T, |2 u$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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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拿馬文件」的數據漸次曝光，揭露了世上不為人知的隱蔽財富數以萬億（美元．下同）計，這些「避稅」資金若「如常」納稅，每年稅款在一千七百億元水平（其中最窮的非洲亦達一百四十億元），若把之用於福利上，當可紓解部分低入息階層之困；不但如此，由於受法例的保護，等於默許甚至鼓勵各地貪官污吏更積極地搜刮民膏民脂，然後安全地藏富海外……。「避稅天堂」因此與助長貪污和劫貧濟富無異。

說來有點不可思議，巴拿馬本是世上最大的「避稅天堂」，一九九一年美國藉掃毒之名揮兵「入侵」，推翻專制政權、活捉獨裁者努力雅嘉（M. Noriega）將軍，政權變天、政壇起巨變，面對不明朗前景，「投資者」遠走他方，為財富尋求安全避難所，大部分見不得光的空殻公司遂轉至兩個英國海外屬土──處女群島和開曼群島。「巴拿馬文件」的「主角」處女群島成為「避稅天堂」，始於七十年代，她本為美國有錢人的「專屬避稅島」，一九八一年為華盛頓取締，本有沒落之像，英國見機不可失，在「幕後活動」，使處女島國會於一九八四年通過「國際公司法令」，有保密條款外，尚允許外國公司免交本土稅……。一九九一年巴拿馬「淪陷」，行「普通法」的處女群島（和開曼群島）便成兩個最不想納稅的富裕階級和不想公開財富的貪官的「天堂」！6 O+ x; b3 |: y+ L, V'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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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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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不公平現象，存在已久，但管治「避稅天堂」的英國不僅從無放棄的想法，而且在「國際壓力」下矢口否認英屬處女（維京）群島（British Virgin Islands）是避稅港！二○一三年八國集團會議上有談及「避稅天堂」問題，英國不當一回事，會後首相卡梅倫發表聲明，指包括處女群島在內的英國「海外屬土」，近年進行多項改革，稅制已趨於公平公開（fair and open），說她們是「避稅天堂」，並不正確。真虧他說得出口。政治領袖面不改容「說謊」，由於是為國家利益著想，因此是國際政壇的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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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拿馬文件」見光的「秘密戶口」，雖然只是冰山一點，卻足以證明英國的「海外屬土」絶對是「避稅天堂」。在世界的「避稅天堂」中，處女群島以有近九十萬間海外公司註冊成為冠軍（約占全球避稅公司總數之半）；目前該人口不足三萬的群島的財政收入，百分之五十一點八約一億三千萬元，來自「海外公司」的註冊費及相關雜費（另約一半收入來自旅遊），這是該島經常出現「財政盈餘」的重要財源。: F* z: r0 c( r' @

在不少有言論自由的民主國家，「巴拿馬文件」引起「政治風暴」，隨著避稅內幕逐步被揭露，在若干國家，「風暴」已釀成「海嘯」，可見問題的嚴重性……。在這種情勢下，以「救災扶貧」為使命的樂施會，趁去週四（五月十二日）於倫敦召開有四十國代表參與的「國際反貪腐峰會」（anti-corruption summit），於五月九日主催一項由全球三十多國三百餘名經濟學家簽署、聲請與會的世界領袖設法取締「稅務天堂」，以阻遏避稅行為的公開信！

二○一三年卡梅倫的表演，不僅以「語言偽術」展示這些「避稅天堂」已不具避稅功能，同時亦暗示英屬處女群島對外資空殻公司的稅務優惠，與倫敦無關。然而，美國名經濟學者沙斯（L. Sachs）在上述公開信上籤名後，表示處女群島所以能夠成為臭名遠播的「避稅天堂」，完全是金融大國如英國和美國政府包庇大財團及與會計師行和律師行合作為富裕階級及有大量不能見光的貪官隱藏財富的結果，等於摑了卡梅倫一巴掌！tvb now,tvbnow,bttvb8 r, s! _8 S)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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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信」條陳「避稅天堂」不但令許多國家失去巨額稅源，且助長貪腐之風，因此作為反貪會議主辦國，英國應禁止屬土作此「對經濟增長無助、助長貪腐又對貧困一群有害」的稅務政策，但英國政府並無正面響應；卡梅倫政府只聲言會「調查」在英國購買房產的資金來源，就「打貪」而言，這種取向聊勝於無。值得大家注意的是，英國對海外屬土的「管治」方法，頗類北京之於香港。英廷派出的總督全權處理外交及軍事防務，由民選的土著擔任副總督「協助總督」處理日常工作。回歸近二十年，京派駐港大員（聯絡辦主任）的權力若總督，如市長的副督（行政長官）由港人擔任。英國和這些屬土相安無事，皆因人丁稀少人民教育水平較低易於「管教」之外，最重要的還是副督由當地人選出（其立法議院的十三個議席均「普選產生」），有地方的認受性；香港的副督由北京欽點，事事聽命於授權來源，仰北京鼻息，市民的不滿因此持續性不息──這是三任「副督」都不得人心的底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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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信」拋出阿當．史密斯主張有錢人應交比平均數多的稅，這段成為「累進稅」基石的話，見《原富》第五章〈論君主或國家的收入〉；值此貧富不均日趨嚴重，要求加重富人稅負之聲響徹雲霄四海可聞之際，史密斯這幾句話又常現眼前──除了「公開信」，今年四月出版、由史丹福及紐約大學經濟學者合撰的《向有錢人開刀》（Taxing the Rich），亦引述《原富》同一章節字義相近的話（頁二十九）。公仔箱論壇1 q5 x9 _  _5 k" c" Q. {

富裕階級應多交點稅，可說是包括大部分港人在內的世人共同訴求，看情形很快成為世界（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社會）的主流稅務政策，以非如此無法撫平民怨、俯順民情。要在香港行累進稅，對行之已久且有效的單一稅制有翻天覆地的衝擊，會引起富裕階級主導的「社會震盪」（比如為避稅而「走資」），但當局應設法向有錢階級「開刀」（不少開明和有同情心的豪富早已聲言願意「引頸待戮」！）；本報十二日消息指出「印度尼西亞稅局要求『巴拿馬文件』榜上有名的二百七十二人中的七十八人『修訂報稅記錄』」，等於下令這些避稅者重新報稅，這是一項重建公平稅制具建設性建議，特區政府要在這方面動點腦筋，決策者不要把精力專注於寫「網誌」和做「秀」，多讀點新鋭的課稅文章以刺激「新思維」（以海耶克和佛利民為代表的新自由主義已從實踐中證實是貧富兩極化的「元兇」），進而改革香港稅制。令富裕階級多納糧，不僅可為步向社會和諧增添動力，且是為向以公平為主軸的內地稅制看齊邁出有意義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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