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林行止: 經濟受惠恐失自主南韓忍痛部署「薩德」

林行止: 經濟受惠恐失自主南韓忍痛部署「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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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8 @+ l' d8 @. f2 b. C

看美國在荷蘭海牙國際「常設仲裁法庭」（PAC）於七月十二日就所謂「南海爭議」頒布其「中國全輸」（對南海沒有「歷史性所有權」）的「裁決書」後的外交活動，說這宗裁決案是美國的布局，用以收緊、強化對中國的圍堵，一點亦不過分。一句話，亞洲地緣政治因此愈趨緊張，美國副總統拜登於十六日起展開的連串外交攻勢（先在夏威夷會見日韓高官，繼而訪問澳洲及紐西蘭並於二十日在悉尼發表「戰意甚濃」的演說；此間媒體似未報道，怪哉），正好說明美國處心積慮已久決心「重返亞洲」的政策，不論中國如何反對及展示眾多先進武備，絕不會變。美國和其「盟友」將以維護南海航行自由的藉口，打壓中國發展「自古以來」便為其所有海疆，進而遏制中國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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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決書」公布後，南海局勢升溫，不過，正如去周四（二十一日）沈旭暉教授在本報的「平行時空」欄指出，與南海仲裁案「同步發生的另一國際大事或有更深遠影響。」此「大事」，為南韓同意在境內部署美國最先進的「薩德」反導彈系統（Terminal High-Altitude Area Defence〔THAAD〕，「終端高空區域防禦」）。美韓就此事的磋商，始於二○一三年年中（現任總統朴槿惠是年二月底上任），在北韓不斷以言文及實際行動如試射導彈以至核試的挑釁下，這種有「瞄準和攔截北韓導彈」功能的防禦系統，的確足以令南韓比較安全，南韓所以遲遲未拍板「引進」，皆因朴槿惠總統不希望因此惹怒中國、斷了財路……。可是，一來由於北韓變本加厲地「耀彈揚核」，加深南韓可能受突襲的危機感；一來和亞洲「諸小」無異，在近年與中國的頻仍交往中，雖然在經濟上南韓大有得着，但同時深切了解，與中國相處，沒有強力「後台」，在政治會被中國牽着鼻子走。這種關係國家安全與自主的考慮，促使南韓當局在中俄最高領導人六月二十五日於北京發表「聯合聲明」中特別強調部署美國「終端高空區域防禦（系統）」會嚴重損害相關地區戰略安全，變相提醒南韓勿在此事上做出違背中俄意旨的決定，但南韓仍「一意孤行」。沈博士說此舉對北京如晴天霹靂，是寫實之言──南韓從與中國經貿中獲利非淺，加上中俄兩國巨頭白紙黑字的「警告」，南韓仍置若罔聞，習主席不給氣個半死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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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何「處罰」賺中國的錢又做出對中國戰略安全不利舉措的南韓，北京自有妙策。不過，迄今為止，似乎只有《環球時報》提出了五點建議，當中以制裁與「薩德」有關（Connected with THAAD）的官員和商人最令人矚目。把與國防決策完全無關的商人拉落水，目的也許為抵制南韓貨物的伏筆。北京決策者有損害企業利益可迫使企業主游說政府「讓步」的想法，不足為奇。雖然這種「建議」不易化為國家政策，但當市場傳出「採用南韓零件的廠商可能不能再獲政府津貼」的消息時，企業提高警惕，生怕傳聞一旦成為事實，不管是禁止南韓貨進口或政府取消採用南韓零件的津貼，均對企業大大不利（還可能蒙上「不愛國」之名），規模龐大的江淮汽車（JACMotors），便把必須靠南韓三星電池發電、內地第一款「純電動汽車」（iEV6sSUV）的生產叫停。與其讓「政策有變時」造成混亂並產生更大損失，何如現在當機立斷，長痛不如短痛……。江淮電動汽車可說是南韓部署「薩德」的第一個祭品。

政治變幻不但令有關國家經濟前景不確定，其影響且極深遠、輻射範圍甚大，以經濟學術語，即是所謂「非線性（直線）效應」（Non-Linear effect）。江淮汽車「暫停」生產內地首款電動車，只是「冰山一角」。在當局長期愛國教育的調教下，內地民族激情仇外情緒因政治變化而隨時爆發，若當局未能及時制止，造成的經濟損失難以估量。因為插手南海事務、霸佔釣魚島、部署美國導彈系統及把南海爭端交由國際仲裁庭裁決，在在不符中國國策，有關國家美國、日本、南韓及菲律賓都要承擔後果。當局雖口出惡言但未採取經濟制裁，在「中國一點都不能少」（一塊礁石都不能喪失）、「南海一條魚我都不給你」的口號下，愛國熱情澎湃的內地熱血人士已起而抵制菲律賓芒果乾、美國蘋果手機（且不為美國汽車加油）及拒食肯德基（家鄉雞）和麥當勞漢堡包……除了盛傳會取消對進口南韓零件的補貼，據說禁看韓劇的運動正在醞釀。近年南韓經濟上和中國交往頻仍，二○一五年，約三分之一南韓出口貨輸往中國，而遊南韓旅客百分之四十五是內地客（平均而言，他們還是「大豪客」）！在「薩德事件」前，中韓商貿前景雖佳，但由於兩國同類商品（如家庭用品、半導體製品及造船業）在出口市場上競爭加劇，「友好」前景已漸蒙陰影。據南韓國際貿易協會（S.K.International Trade Association）的資料，兩國貨物在出口市場的「重疊（相似）指數」（ExportSimilarity Index）高達百分之三十七點四，那意味中韓經濟有「結構性矛盾」；南韓央行（BOK）三月底的報告指出生產同類產品的結果，將令中韓貨品在出口市場競爭趨劇之外，南韓對中國的輸出在未來五年還會逐年萎縮──平均每年少五十億美元，這不是什麼大數目，惟貿易數字不增反縮，等於前景不樂觀。如果因為「薩德事件」導致中國購進南韓商品明顯下降，為了補救此一缺口，南韓極可能採取弱滙價的策略以提高出口競爭力；南韓圜的香港炒家相信不多，但「空圜揸圓」，是不錯的選擇。5.39.217.76! l; P6 T! ]6 u: V& V$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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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濟愈來愈依靠中國「購買力」的情形下，何以經過長時間（大約三年）考慮後，南韓仍作出「引彈入國」此一令北京震怒（震驚也許較貼切）的決定？答案很簡單。和大多數國家尤其是南亞「諸小」一樣，南韓亦擔心有朝一日在政治上會失去自主的遠慮；北京視經貿為加強政治聯繫的手段，動輒以經濟手段「教訓」政治取態不一致的國家──即使政府未出手，民間亦會自動發起抵制活動以示「愛國」──而「經濟取締」若失效，可能有更「厲害」的政治後着。這是眾多鄰國都不得不情不願地充當美國的馬前卒以獲得進入美國軍事保護傘下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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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形下，對中國的經濟依賴甚深的國家，在政治上若與北京不同調，便可能受中國「制裁」而造成經濟震盪。遠的不說，中國對不肯正面承認有「九二共識」這回事的蔡英文上台後，便大幅削減赴台旅遊簽證，由於來得突然，對台灣經濟造成一定程度衝擊（兩岸熱線不通，台北則漠然置之）。在香港問題上，北京更盡顯高高在上由上而下的強勢，「確認書」未經行會審議、不作任何諮詢便成「法」，突顯的只是特區政府對京意誠惶誠恐盲目執行的「忠貞」，雖然坊間反對之聲嘹亮，但「大石砸死蟹」、「石牆擋雞蛋」，「反對無效」早已寫在「石牆」上。中國有力有人有辦法把香港玩弄於股掌間，香港無法不隨京樂起舞，香港被馴服了，但看在世人眼裏，各國，特別是經常要與中國打交道的「諸小」（她們駐港使節對港情瞭如指掌），對中國便畏而遠之；而與北京保持安全距離，次佳的辦法便是投靠心懷叵測有意和中國過不去的「宇宙最強」美國！' U: Y, M3 N+ h9 Y, u5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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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對香港事務，可說隨心所欲、予取予攜，強勢得不得了；表面看是北京「大獲全勝」，奏什麼京樂香港便跳什麼舞，但如此這般，固然令台北愈走愈遠，日本、南韓以至東盟「諸小」，亦「見港心驚」，紛紛「招美來亞」！這對北京是得是失，精明的北京決策者心中有數。1 N. n$ v% q# R+ @, |7 V' \, F

走筆至此，憶孟子《梁惠王．交鄰》︰「齊宣王問曰︰『交鄰國有道乎？』孟子對曰︰『有，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即只有仁德為本愛好和平者的大國（國君），才能和小鄰國和睦相處。但願北京決策者細細咀嚼這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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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在網上（1001fish.wordpress.com）看一組非常精采題為《一千零一魚》的漫畫，其〈愛國魚蛋〉的說明如下──幫辦︰「你的『愛國魚蛋』唔夠愛國。」小販︰「我的魚蛋喺『南海宣示主權』嘅『中國深海拖網』刮番嚟嘅『愛國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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