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的地方

最近這段時日，我一直處於興奮狀態，因為，我終於去成了兒時嚮往的地方，還在那兒吟唱盤旋腦海數十年的一首民歌〈在那遙遠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是新疆。
敏感之地很安全
4 v+ |8 X  a6 [& {警察多臨檢也多
真正讓我有些樂不思蜀的緣由，除了美味的葡萄、西瓜、哈密瓜、手抓羊肉、羊肉串、烤包子、拉麵、手抓飯……之外，就是我交到了兩位維吾爾族的新朋友，他倆都才二十啷噹歲，有趣極了，也優秀極了。
他倆的名字都特長，因為加上父親的、還加上祖父的，我實在記不住，後來，討了個巧，跟在他倆背後喊著：「阿穆」、「艾力」！他倆就會回過頭，立刻可以玩鬧起來。
阿穆與艾力生長在截然不同的家庭，兩人的個性也有很大的差異。' h  i, E8 w+ J* C$ y2 y7 e
阿穆是新疆南部的大城──喀什郊外疏扶縣人。艾力則是距離喀什二百多公里，坐車要花上四個小時的圖木舒克市人。
不用我多廢話，相信任何關心世界的國人，都知道「喀什」是個敏感之地。不過，我倒是要坦誠告訴各位，喀什大概是中國大陸此刻最安全的都市，理由無他，因為臨檢很多，警察很多。. ]9 Y* z  G8 \/ g5 l# ^. N8 ]0 I# b
這趟我們是由台灣直飛烏魯木齊，適逢旺季，排了近兩個月的候補，才擠上一班紅眼班機，半夜十二點起飛，上午七點多抵達。
我們下機後直接搭車到吐魯番窪地這個當年建在海平面以下的古城，只可惜，古城早已隨著黃沙狂風而灰飛煙滅，留下來的是一個新興城市，偶爾穿插有伊斯蘭教色彩的建築物，其他大都是漢人蓋的公寓和水泥建築，真的不太「營養」。tvb now,tvbnow,bttvb3 i+ w$ C$ y0 j+ A! ^! g
艾力是一所國際性組織的員工，這個組織叫「小母牛」！
上世紀30年代，西班牙內戰，人民苦不堪言（就像今日的中亞國家），一位美國青年志工Dan  West在當地發放牛奶給兒童時，忽然福至心靈，他認為，與其給孩子牛奶，還不如給一頭母牛。於是，他回到美國開始募集母牛給西班牙的貧窮農戶，一旦這家農戶的母牛生下小牛仔，就把小牛送給另一家農戶當作禮物。
時至今日，這個「小母牛」國際組織，不但前往世界一百多個國家傳遞此一救貧的燈火，據說，就在中日戰爭結束，中國慘勝，人民困苦的當下，「小母牛」也曾送了550頭母牛，自上海上岸。之後共產黨當家，因為鎖國政策把「小母牛」趕走，直到上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後，「小母牛」才再次進入中國。% B- C7 T8 }3 {  P
艾力生長在一個較為優渥的家庭，父母雖都是維族人，但皆為高級知識分子，都是醫生。他從小就在漢人居住的軍人大宅院裡長大，念的是漢語學校。一直到高中時，他忽然想去外面的世界瞧瞧，試著去考外地的學校，沒想到居然考上了一流的上海交大附屬中學。這可是了不得的事，他還沒來得及反悔，父親就答應他可以離巢遠飛。結果，他沿路啼哭，到了上海還是不停地在電話中與父母親對泣，差一點就要打道回府。
美食一樣樣端出
陶醉到忘了工作
畢竟年輕就是本錢，他很快地適應了上海的環境，讀完高中，艾力考上湖南知名大學，大學畢業，父母等著他回到身邊，他卻跑到吐魯番加入「小母牛」的行列。他說，公益這條路讓他的眼界更開闊，還可以服務更多族人。說得理直氣又壯，父母只能望兒興嘆。
從小在漢人堆裡長大的艾力，內心卻是個十分傳統、愛家也愛鄉的維族青年。他一口流利漢語，並沒有掩蓋身為維族人的驕傲與自信。
我們在吐魯番期間，都是依賴艾力擔任翻譯。他的口譯水平極高，反應也快，令我不斷對他伸出大拇指。而他總是害羞地紅著臉，拚命搖手。
偶然間，我聽說艾力要跟我們一同前往喀什，就央求他帶領我們回家瞧一瞧。他立刻歡喜答應，並說父母十分好客。同行的其他友人紛紛搖頭，說是自喀什去艾力老家的公路正在修，很難走，最好下次再去。但我哪肯，都已經跑了上萬公里，哪會在乎這段幾百公里的路。艾力開心極了，立刻打電話回家報告。
知道艾力調皮搗蛋，我就建議艾力，不妨玩個遊戲，故意告訴父母他臨時有事，趕不回去，讓我們這批遠來的客人自行前往……艾力起先面有難色，最後還是難抵我們的央求，開始依照我們的劇本演起來了。於是，一路上，他的手機不斷響著，父母輪流電話轟炸，他有點招架不住，連我們的企畫都心軟了，以眼神拜託我放艾力一馬。無奈木已成舟，臨時撤退反倒前功盡棄，我硬是憋住，來個不應不理。
到了艾力家的社區，我們才下車，艾力忽然發出淒慘的低吟，原來他老爸按捺不住，先下樓來等了。我們慌慌張張、七手八腳地把艾力擋在人牆後，火速塞他進車，這才回頭去糊弄他老爸。tvb now,tvbnow,bttvb7 o9 S+ |% d" S1 z# @" q. g
才進入他家，一長桌的點心、水果已經讓我們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但還是從艾力熱情的父母眼中看到一絲失落的眼神。這下，我真不好意思了，趕緊打手勢，要企畫與攝影師準備揭開謎底。但是啊，千算萬算都算不到人家母子情深，艾力的媽媽在我們還來不及反應時，就如颱風轉向般突然走向大門，我心中才要叫苦，艾力的母親已經大叫一聲，摟住了埋伏在門外的艾力。
艾力摸著腦袋羞赧地走了過來，他那剛退休的老爸一個箭步上前，也緊緊攬住艾力，久久不肯放手，目睹此景，我的道歉還停留在嘴哩，鼻頭已然酸楚，喉嚨也跟著鎖緊……
艾力的父母開心極了，對我的惡作劇不但不生氣，還將一樣樣的美食端了出來：手抓羊肉入嘴即化；烤包子外酥內軟，才咬一口就想再抓一個在手；南瓜羊肉餡的蒸餃，不但不膩，反倒潤滑爽口；羊肉拉麵勁道剛好，油花不多也不少……我們完全忘了有正事要做，直浸淫在老饕的忘我境界。就這麼自下午兩點吃到四點，嘴上的油水還來不及拭去，艾力的父母立即下令，火速下樓，移駕到塔里木河上游一處極美的河邊野餐，他們要以天然的胡楊木烤羊肉串。
唉呀，不能再說了啦！再說下去，也許我又要買一張機票飛過去……艾力的故事還沒完，但不能不打住。下一回，咱們來聊阿穆的故事。保證精采，請您千萬別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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