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林行止: 珠玉在前不易下筆民族國家陸續有來

本帖最後由 felicity2010 於 2017-10-8 12:47 PM 編輯 4 _( k4 g% j( |) P. G/ v9 i)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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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i; ~) G公仔箱論壇加塔隆尼亞（加泰羅尼亞）的「違憲獨立公投」，基於政治意義和遊食勝地，不能不談，但打開昨天本報，不僅報道詳盡，且有三篇把方方面面都「論盡」且均言之成理的評論（社評、金針集及平行時空），下筆時有不知從何入手的躊躇，不過，由於心中並無其他題材，只好搜腸索腹東拉西扯了。

對於筆者來說，加塔隆尼亞是美食的同義詞，阿布衣（El Bulli，已結業）的大廚兼創辦人、把分子烹調發揚光大的阿特里亞（Ferran Adria）、「少年廚神」克魯茲（Jordi Cruz，二十五歲得米芝蓮一星），以至主持二○一三年世界最佳餐廳（二○一四年筆者光顧時已降級至第二名）「羅卡家的酒窖」（El Celler de Can Roca；下稱「酒窖」）的「石頭」三兄弟，都是加塔隆尼亞土著，省會（也許很快成為首都）巴塞隆那遊人如鯽，為食而至的，似佔多數。令筆者有點傷感的是，「酒窖」所在地姬儂娜（Girona）的居民，是爭取獨立的狂熱分子，於去周日的公投中，成為警方（馬德里派去了一萬六千多名國家警察）的主要打壓對象，令多人包括婦孺血流披面……在這個「嫺靜雅致河水急湍岸邊翠綠花木多姿多采，以至多座古雅小橋及古蹟城牆隨處可見，而行人稀疏卻友善的古鎮」（見二○一五年六月十一日的〈石頭酒窖三兄弟淺斟低酌姬儂娜〉，收《經濟計算》）發生這種人間慘事，真是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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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調令人留連不思歸之外，加塔隆尼亞還以足球出名。「甲組班霸」巴塞隆那與馬德里每兩年一度的「世紀會戰」（El Clasico）本月十四日開鑼，此一萬人空巷的賽事，以入場券早已售罄，多半會如期舉行，但如果像十月一日巴塞隆那對拉斯彭馬斯，以前者班主力主獨立而後者老闆堅持統一，為免支持統、獨的球迷先叫口號繼而動武，當局決定禁止觀眾入場，出現可容十萬觀眾的魯營（Camp Nou）球場空無一人的詭異場景；不准觀眾入場必須退還票款，球場將帶來重大經濟損失！順便一提，西班牙國歌是世上唯一一首迄今未定歌詞的國歌（歌詞欄空白！），不過，「世紀會戰」亦不會奏國歌，因為球員來自五湖四海，西班牙籍比例不高，奏國歌遂少人理會，因此有沒有「奏國歌須起立」的規定，並不重要。tvb now,tvbnow,bttvb! w/ n( |* X# g; |  o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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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塔隆尼亞此次「脫西」（Catalexit）公投，在二百二十六萬七千多票中，九成強支持獨立，較二○一四年同樣「沒有約束力」（Non-binding）公投有約八成支持率，顯見加塔隆尼亞人「脫西」之意愈決！tvb now,tvbnow,bttvb: y3 c1 U8 E% A9 Y

主權爭紛都有悠久歷史，加塔隆尼亞和西班牙糾纏了近千年，至今仍不知伊於胡底。簡單來說，一一五○年一宗王族婚姻，令同處伊比利亞半島的加塔隆尼亞和毗鄰的阿拉貢（Aragon）結盟，在以後的連串戰爭中，至一七一五年奠下現代西班牙雛形；歷代西班牙王朝莫不設法「馴化」語言、法律、文化，以至生活習慣有別於其他地區的加塔隆尼亞，但遭遇頑強抗拒，至一九三一年，西班牙政府不得不允許加塔隆尼亞成立本身的政府──加塔隆尼亞國民政府（The National Catalan Government）。獨裁者佛朗哥一九三六年上台後，認為加塔隆尼亞「搞分離」、「走向獨立」，遂於一九三八年派兵「武力」（殺死三千五百多人）奪回政權，解散加塔隆尼亞國民政府；佛朗哥一九七五年病故，兩年後西班牙政府為平息該地反中央的民情，採取懷柔之策，允許加塔隆尼亞成立政府（首腦有總統銜）和議會；在後者多方爭取下，終於在二○○六年成為自治區。
可是，所謂「自治」，原來只限於警力、醫療及教育；課稅、外交、國防，以至海港、機場及鐵道管理權，仍受中央政府控制。不難想像，加塔隆尼亞政府對此「有限自治」大感不滿，加上其人口不及全國百分之十六（七百五十餘萬與近四千六百萬之比）而GDP約佔全國一萬一千多億歐羅的五分之一（在二千億歐羅水平），意味國家佔地方的便宜，再考慮歷史根源及自治有名無實；二○一二年開始，加塔隆尼亞人每年均於九一一（九月十一日）的國慶日（一八八六年定為National Day，一九三九年被佛朗哥取消，一九八○年恢復）上街示威，要求行巴斯克自行徵稅之策和爭取獨立。4 N! G- J7 u4 O& o( H6 `  ~6 A;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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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違憲、公投不具合法性，馬德里政府堅決反對，不在話下。但是，民意傾向獨立，據說本周五地方議會會就此議題進行投票，不少論者認為會以壓倒性多數票通過確認公投結果並正式宣布獨立……tvb now,tvbnow,bttvb& M0 j+ D: [.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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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加塔隆尼亞爭取獨立能否成功，該區以至整個西班牙的政經將亂成一團，不難預期。西班牙執政人民黨，近年（二○○六年開始）不但積極設法削減加塔隆尼亞本已非常有限的自治權，而且多次表明不會與加塔隆尼亞的總統或副總統就獨立問題進行談判。打擊分離主義是當今各主權國的共識，西班牙亦不例外。公仔箱論壇% G: w5 K( d/ B! q" d5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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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情形下，西班牙特別是加塔隆尼亞將為政治死結而付出沉重代價，獨派與統派會長期進行鬥爭，工會罷工、學校罷課甚至「恐怖襲擊」（一如數年前的斯巴克〔西班牙北部的美食「聖地」〕），不僅令人心惶惶，且肯定會打擊經濟發展。荷蘭國際（銀行）集團（ING）及時發表其經濟學家米爾斯（G.Minne）撰寫題為〈加塔隆尼亞為單身應付的代價〉的「簡評」（Note, Catalonia:The Cost of being Single），指出局勢不明朗會令區內投資萎縮，結果是家庭入息下降消費相應減弱；如果加塔隆尼亞片面宣布獨立，意味她無法獲得歐盟的諸種經濟優惠（歐盟不會鼓勵成員國的地區獨立，以免破壞歐盟的一統性），擔憂不能與歐盟自由貿易，外資在區內的投資，不是削減便是轉至他處。過去三年，歐盟購入百分之六十五的加塔隆尼亞出口貨、歐盟在該地的投資佔外資百分之七十，「這令『脫西』對加塔隆尼亞的影響甚於『脫歐』對英國的打擊」！
英國要「脫歐」、蘇格蘭要「脫英」、巴伐利亞要「脫德」，以至法蘭德（Flanders）要「脫比利時」……。在民族自決和自治理念推動下，力爭獨立成為「民族國家」（Nation State）的事例，近年可說風起雲湧。反對者的說詞冠冕堂皇，但力陳「民族國家」在政經上大有好處的論說，亦甚具說服力。本月二日經常刊出大塊文章的Aeon便貼出〈何以「民族國家」是好事〉（Why Nation-States are good）的長文，極具參考價值……在環球化走下坡的此際，「民族國家」崛興是不易抗拒的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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