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會票王朱凱廸:他們要民族自決,我要民主自決公仔箱論壇; v& i( F. G+ @7 C" g' D
9 o9 _9 R4 P& ^ y5.39.217.76他在保育重思「本土」,在鄉郊實踐「自決」,在與右翼的對照中確認「民主」重於「民族」。本屆票王,會給香港立法會帶來什麼?5.39.217.76+ W; p9 f8 P1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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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傳媒記者 陳倩兒、金其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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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立法會選舉前,新界西區候選人朱凱廸到幾個離島區域拉票。朱凱廸抵達南丫島時狂風大雨,義工笑嚷叫他在碼頭旁拍攝「老人與海」的照片。攝:盧翊銘/端傳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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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4 W" Z( m s( Wtvb now,tvbnow,bttvb在香港大嶼山腳的逸東邨裏,朱凱廸和十多個助選義工在夜色中巡遊拉票。「投票沒有?請支持20號朱凱廸!」他一路向居民致意,聲音因發言太多已變得嘶啞。這是9月4日夜晚10點,距離立法會選舉投票結束只有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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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9 X) }" X- S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請支持朱凱廸!」「請投票給朱凱廸!」「請選擇朱凱廸!」這是他最近數月喊的最多的話。說的時候,必須對着鏡頭或者聽眾,精神飽滿,信息清楚。tvb now,tvbnow,bttvb7 n1 ?; y) O6 [, j: f5 H2 W! R6 a
作為一個在社會運動路上走了十年的人,口號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但陌生之處在於,站在抗爭的街頭說服人,他只需要說「我」、「我們」,而站在通向議會的選舉場,他必須要再三清楚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作為一個政壇新人,只有不斷向選民曝光這個名字,才有可能讓選民在投票之前,記得住這個名字。公仔箱論壇6 d9 q& R8 O+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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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不滿足,覺得如此選舉,講理念的機會太少,「acting」(表演)的部分太多,但也迅速適應了這遊戲規則。巡遊尾聲,朱凱廸轉向自己的助選團隊——一群義務幫忙的年輕人:「我們已經努力了,成事在人,謀事在選民!」說完,38歲的他亢奮起來,用兩根竹竿打起拍子,和團隊在夜晚的街頭玩起音樂。
( s& k* g$ t y; k12小時之後,投票結果出爐——84121張選票,令他成為本屆立法會地區直選的「票王」,也將他一舉送進香港政客的議事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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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布參選之初,朱凱廸並不被看好,支持率長期徘徊在1%左右。2011年他曾參選八鄉區議會,得了283票;2015年,1482票,兩次均落敗。儘管一直積極參與社運,關注土地、環境、保育、民主自由等議題,但他沒有政黨背景和財團支持,卻有因多年抗爭而累積的不少敵人。誰也沒料到,在這次選舉中,他可以憑着在網上眾籌的90萬選舉經費和朋友捐助的20萬,靠一班義工助選團隊,越戰越勇,甚至揭開多年來無人敢碰的新界利益黑箱。到了選戰最後一週,支持率一路躍升至11%。
# N' U6 ?8 D8 u! D意外成為「票王」,令支持者興奮,也令旁人疑惑:他在政綱中所倡議的「民主自決」、「城鄉共生」、「復興農耕」,在香港真的有市場?這些平時在輿論中相當「趕客」的議題,真的有選票支持?tvb now,tvbnow,bttvb! { O) m/ Y: z$ d6 G$ {
5 ?6 l+ I. ~7 c4 `tvb now,tvbnow,bttvb他使得那第三條路上有人,而且你會發現,門是開的,你只要進來就可以了,已經有人在那裏很久了。( o0 ~' z5 B1 C) h c- M) k
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副教授陳允中5.39.217.76! b6 U: U$ V3 E/ V) T5 ~6 W3 P
# j2 \2 Q$ F9 e; v" C& W 在朱凱廸的好友、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副教授陳允中看來,選舉結果,也許正說明,在經歷了近年的政治動蕩之後,香港有一群理想主義者急切需要一個「代言人」。他們在倡導排外和暴力的「本土右派」和對局面無能為力的「失效泛民」兩者之間,找不到自己的選擇,而「朱凱廸的出現,恰好為他們提供了第三種可能性」。
5 y: x1 a2 r" E( n$ o/ I8 ]) gtvb now,tvbnow,bttvb「他使得那第三條路上有人,而且你會發現,門是開的,你只要進來就可以了,已經有人在那裏很久了。」陳允中說,他形容朱凱廸身後,是「本土」在香港的另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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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4 r2 T1 G4 O. h公仔箱論壇中環皇后碼頭清場前,朱凱迪睡在碼頭頂的清晨。攝:明報2 J3 C2 Y( \% |4 m9 P
從保育運動中看見「本土」
g. W9 H6 v k6 ~. Y. ktvb now,tvbnow,bttvb第一次見到朱凱廸的人,會驚訝於他的黝黑。那是在香港這樣的冷氣都市中少見的膚色,黑得像是從泥土裏長出來。tvb now,tvbnow,bttvb4 k9 C5 u& h' ~3 l1 q- j, Y
作為一個都市長大的孩子,在讀大學、做記者、自費闖蕩了世界之後,他選擇回到香港,並把自己與腳下的土地,越來越緊地綁在一起。5.39.217.766 q/ G! O0 P: y) i6 d% `
年輕的時候,朱凱廸視線的焦點並不在香港本土。他從香港中文大學英文系畢業,在《明報》做國際新聞,因為太少出差機會,他決定辭職,自費前往伊朗,在當地學習波斯語,希望有一天能去阿富汗報導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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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x; v( h& P8 _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可他在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等地逗留了三四年後,最終還是回到了香港。
& s) |+ B9 B" _8 Z7 p$ v/ Wtvb now,tvbnow,bttvb以「戰地記者」的身份著稱的張翠容回憶,朱凱廸當時提及在伊朗遇到的一個故事:一位庫爾德族青年,打算前往土耳其與伊拉克接壤的庫爾德地區,支援戰亂中的家鄉人,他沒有錢,也沒有對抗敵人的能力,但他說:「這些都不打緊,只要我與他們站在一起,他們便會感安慰,有勇氣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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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t5 n' V6 q8 b+ F- X) A+ m公仔箱論壇這樣的故事令朱凱廸覺得,應該回到香港,為香港人做點什麼。「一個人在社會上生存,就應該做一些事,而那在我的想法裏,就是參與政治,參與社會運動。」他接受採訪時,曾這樣解釋他最初參與社運的原因。4 `* P) H4 U0 L4 {+ ~4 S- e8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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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香港之後,他一邊供職於獨立媒體,一邊參與了大大小小的社會抗爭。許多就是他身邊的小事,比如中大圖書館隨意丟棄椅子,為了擴充馬路打算砍掉樹木,他聯合學生會和校友,發起「保樹立人」的聯署,曾經一個人坐在中大的百萬大道靜坐抗議,校方最終妥協。5.39.217.765 k% r" Q+ ]# i5 r D7 g! i+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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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i* K$ F5 ^# B$ N% r( `2007年8月1日,示威者佔領中環皇后碼頭。攝:SAMANTHA SIN / 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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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年底,港府為開展中區填海第三期工程,要拆卸有48年歷史的中環天星碼頭,朱凱廸見到當時反對拆卸的抗議者,定時定點,喊完口號就走,而拆遷仍在進行,他覺得「非常諷刺」,於是「一股氣衝上來」,跳進了工地。後來,他轉戰皇后碼頭保育,和示威者佔領碼頭達97天之久。行動最終以失敗告終,但卻成了香港第一場長達三個多月的佔領。tvb now,tvbnow,bttvb, t) x! r5 A2 l% Q* X;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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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直接行動」的模式在當時香港的社會運動中非常少見,在此之前,泛民主派長期以溫和遊行的方式抗爭,而朱凱廸們則是當年典型的「激進」青年。1 D4 t( m3 }, c5 F. |
之前搞的事情,沒有進入真正的政治領域,沒有鬥爭,別人不會怕你。但我們在搞的事情,是有人會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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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 D( a) e* }+ X1 Y7 C6 u+ m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十年之後回顧,朱凱廸亦相信這樣的做法,擴寬了香港社運的想象。
) O3 p! u @1 S- T3 X! ptvb now,tvbnow,bttvb5.39.217.763 U" Y; g3 r i& e. B1 K% ]
「我們將原本很抽象的民主運動落地,這時泛民主派會發覺,為什麼我們搞民主運動,手法上都沒有你們radical(激進) 呢?大家會意識到,之前搞的事情,沒有進入真正的政治領域,沒有鬥爭,別人不會怕你。但我們在搞的事情,是有人會怕的,雖然怕的不是共產黨,而是地主、發展商、某些政府部門。我們打開了新的領域,那是自決,Self-determination的開始。」# S- p* h: R5 j5 f* j- a, x- E!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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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在保育皇后碼頭之前,自己對香港的「本土」、「自主權」並沒有清晰概念。與他同時代的年輕人相似,他的政治啟蒙是八九六四,當年12歲的他曾一個人跑到街頭遊行,深深震撼於集體行動的力量。而對香港這個「主體」,是他在佔領皇后碼頭、研究碼頭和殖民者歷史的過程中才逐漸清晰意識到的。
- @$ l0 u4 G) E8 f公仔箱論壇在2007年寫就的文章《從皇后碼頭看到滿身的枷鎖》中,朱凱廸這樣寫道:「在揭發委員會醜態的過程中,我們重新認識何謂殖民管治,這就是我在皇后碼頭保衛運動中尋找歷史主體、尋找自主可能性的經歷。」# \' r5 y. _( Y7 f1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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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_/ `2 D+ Q!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2016年立法會選舉前,新界西區候選人朱凱廸到幾個離島區域拉票。朱凱廸於梅窩一間茶餐廳外派發單張。攝:盧翊銘/端傳媒
* g1 X; G. V( D, Ttvb now,tvbnow,bttvb在八鄉菜園村實踐「自決」
: d4 R( X, b* _: Z0 H很長一段時間裏,朱凱廸定義自己是「獨立活動家」、「社會運動者」,他相信,具有抗爭性的社會運動,是「手無寸鐵的公民們介入政治的重要據點」。5.39.217.76( B" ^, t% x* G4 n' R
皇后碼頭行動之後,有朋友勸他參選2008年立法會,他拒絕了。4年之後,又有朋友建議他參選2012年立法會,他又拒絕。他參選過兩次區議會,但「我不適合在中環開會的。」他對朋友說。5.39.217.76" A( }8 _2 ~. S*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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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他投入反高鐵行動,在1月16日和1700多名示威者一起包圍香港前立法會大樓,行動引發大規模警民衝突,立法會則通過了深港高鐵香港段的撥款申請。他又前往因高鐵規劃而拆遷的菜園村,直接和拆遷工人發生肢體衝突。菜園村最終被拆遷。第二年,陳允中、朱凱廸等人成立「土地正義聯盟」,紮根在八鄉,希望協助菜園村村民重建家園。5.39.217.76* \' U! A+ K: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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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菜園村在內,元朗八鄉一共有40條村,朱凱廸當時覺得,自己可以在八鄉「做一世」。他後來在八鄉結婚成家,誕下女兒,並取名「不遷」。5.39.217.763 M( M% P+ f9 ^0 i.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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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M- S# s1 w; u |3 r8 P
& r: F! p2 J. y3 J* U; M7 L5.39.217.762010年1月16日,中環,反高鐵示威者包圍香港前立法會大樓。攝:Tyrone Siu/REU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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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3 s, P! B( q, k: M6 y在八鄉,他深入錯綜複雜的鄉事關係,協助菜園村村民和其他村長,甚至社團力量,去溝通路權和水電問題。但作為一個外來人,他在當地並不容易獲得信任和認可。2012年,陳允中和太太司徒薇發起地區報《八鄉錦田地區報》,執行者主要是朱凱廸。曾經報導國際新聞的他將眼光聚焦到本地鄉村,講述當地民生、農業問題,還有歷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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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都不知誰在看,到底有沒有效果都很難評估,但朱凱廸就會堅持做下去,做到完全印不出報才暫停,一有錢又再出。」陳允中回憶說。因為當地住進了不少非洲人,朱凱廸還為地區報做了英文版。 c, D% l2 v-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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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當地搞媒體,他也嘗試活絡地區經濟和生活網絡。也是在2012年,土地正義聯盟發起「八鄉人食八鄉菜計劃」,為區內的居民訂購八鄉農民種植的蔬菜。當地的非原居民喜歡騎單車,但不熟悉地理,他們就幫忙畫「單車地圖」。到了今年年初,朱凱廸又正式發起八鄉復耕計畫,開始在菜園村新村的田地上種植有機大米。
6 q. ~) o! m, m* A5.39.217.76「自決」作為一種理念,所要指導的行動不僅僅是政治上的,也包括生活上,或者說,對朱凱廸而言,首先就要從生活的實踐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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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N5 @, G( w近兩年,朱凱廸說,自己頗受《真實烏托邦》一書的啟發。「書中的分析框架是:我們要有真正的民主,不能只發展人對國家的控制——投票民主,或者說人對資本的控制,而是社會本身也要形成一個屬於自己的經濟力量。」朱凱廸說:「搞工人運動、或搞退休保障這些鬥爭都不足夠,我們還要建立自己的實力,包括發展社區經濟、傳媒、教育、社區照顧、交通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