矯枉過正正是危機應變之道／盧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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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維景酒店、小學及幼稚園等停課、預留款項訂購500萬支人類豬流感疫苗，這些措施被一些論者批評為矯枉過正。3 E+ O: N- Q  v- {2 m

我沒有足夠專業知識從公共衛生角度評論政府處理人類豬流感危機是否矯枉過正。但從危機應變的一般公共政策或管理角度來評價，「矯枉過正」絕對是正確的策略。如果政府是無意中採取了這種策略，真的要恭賀它。如果政府是自覺地採取了這種策略，應該予以讚賞，並希望它能堅持。' U; j0 T7 _& d- r7 \

有些論者對照的經驗來評論政府處理人類豬流感的策略，認為當時政府低估了SARS的殺傷力，抗疫力度不足。相比起來，現在政府是誇大了人類豬流感的殺傷力，因此抗疫措施是矯枉過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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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應問題的嚴重性而適度回應，這是在正常情下處理問題的理性思維。但這套思維應用到危機應變之上並不合用，因為危機不是正常情。我們從SARS中學習到的經驗，正正是不應該保守地運用正常情下的所謂理性思維，而是應在危機這種不正常的情下作出矯枉過正的回應，寧願做過了頭而使危機不致惡化，而不冒做得不夠以致危機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險。

簡單來說，矯枉過正是在危機這種不正常的情下管理學上的另類理性思維，其理性基礎是建基於危機的獨特性質。' y! z7 K. k& `9 N6 v$ N

危機的獨特性質之一是它的後果影響巨大，往往是一般人所不能接受。' u( l9 S; y; ]+ f/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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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險管理不能單眼於機會率，同時要眼於當不幸的事情發生時，後果有多嚴重。每一次空難都會被傳媒廣泛報道，有關消息常常震撼人心，但所有統計數字顯示﹕乘坐飛機遇到意外的機會率遠比一般道路上的意外為低。為什麼人們對空難的憂慮總是比道路的交通意外為大？因為空難的後果往往是災難性的，而飛機上的乘客一般是完全無能為力的。

什麼是巨大而又是一般人所不能接受的後果呢？不同時空下的社會可能有不同選擇，但有一個標準幾乎是恆常不變的，就是人命傷亡。

SARS最令人刻骨銘心之處當然是奪取了差不多300條性命，以及一些患者在健康上受到了長期的損害。SARS病患者數字其實不算高，曾入院治療的大約1700人。因為SARS致命威力大，所以對任何一個市民來說，縱使染病機率不高，仍對這個病有巨大恐慌。

到目前為止，人類豬流感的殺傷力似乎較低。在全球有統計的確診個案中，死亡率大約是1%。如果把沒有被計算到統計數字內的隱形個案加起來考慮，死亡率應該更低。有論者基於此認為社會不必恐慌，政府應變措施不必要太「大陣仗」。9 Z% N- e3 u& S0 i

我相信，到香港出現成千上萬人類豬流感確診個案，並且有不幸死亡的病人後，上述言論就會起變化。# [$ _7 J" s& G/ W: z0 T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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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絕大多數人對人類豬流感都沒有免疫力，如果保守估計15%香港市民染恙，就有100萬名病人，又如果死亡率是千分之一，就會有1000人因人類豬流感逝世，這會是SARS死亡個案的3倍多！

人類豬流感可以帶來後果的嚴重性，不單在於絕對的病患和死亡數字。我們試想想，如果100萬名病患者有1%需要深切治療，就是1萬個深切治療病人。又如果他們同時發病，香港的醫療系統必定崩潰，到時受影響的不單是染上人類豬流感的市民，而是全港市民。5.39.217.76% _: t0 Q+ c!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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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100萬市民同時染病，即使人類豬流感殺傷力極低，傷亡數字極低，社會運作也會大受影響。一個外籍家庭傭工染恙，已為數以十萬計的家庭帶來憂慮。我相信，到有一天有高官病倒、議員病倒，或其他知名人士病倒，社會的「恐慌指數」會大幅上升！

危機的獨特性質之二是它很多時是新生事物，我們對其認識不深。與其低估其後果，何不高估？後者的代價頂多是做多了工夫，前者的代價可能是終身的遺憾。tvb now,tvbnow,bttvb) w% _# H  X5 b: `$ o! h) k# E(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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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論者認為政府目前的對策太過受SARS經驗影響，因此不恰當。如前分析，人類豬流感確實不是SARS，但我們又基於什麼確知人類豬流感就跟常見的季節性流感無大分別？現時有些評論認為﹕4月底時我們對人類豬流感的認識不足，較為「大陣仗」應變還算合理，但現在我們對這個疾病的認識已增加很多，再「大陣仗」便不應該了。% @8 A7 x/ \$ {# b; V: \; F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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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豬流感出現至今才兩個月左右，我們憑什麼認為已對其有足夠的認識呢？這個判斷本身就不科學。' @" C# P" D9 ~5 ^! J- s' T8 n

危機的獨特性質之三是形勢變化可以極為迅猛，到形勢突然變得極其惡劣時，再策謀提升應變能力可能已經太遲。& V" r* F1 @; B$ @/ I7 ]8 q" n* T

很多危機會在發展過程中出現轉折點，如果沒有戒備，會付出高昂代價。也以SARS為例，除了該病症本身的殺傷力外，淘大花園當時的爆發為疫情增添了極為不利的變數，使公立醫院一剎那間無法應付突然大量增加的病人。不單止病人得到的醫護照顧受到影響，也因此令一些醫護人員犧牲。tvb now,tvbnow,bttvb& Q" x7 I3 t6 A- S

因為做多了、做突了然後在形勢較佳的時候減少戒備，一般都會比在形勢急劇惡化時忙「加碼」應變容易得多。而且因為危機不是常態，形勢惡化的速度可以比以前的經驗快得多。矯枉過正正好是用來應付這種常態以外的意料之外的壓力# D; M% P0 a5 Y* T.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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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機的特質是﹕其後果巨大而往往是人們所不能接受、很多時是新生事物因而超乎我們過往經驗中所掌握的知識和智慧、發展可以極為迅猛而令形勢急劇惡化。因應這些特質，面對危機作出「矯枉過正」是盡量走在形勢的前面，盡量減少上述特質所可能帶來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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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所談論的是矯枉過正作為一個危機應變策略的合理性，但在落實這個策略時，確實有幾個問題要處理好，否則策略未必能有效執行。7 D3 D4 J, f4 D6 ^$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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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公眾是否理解和支持矯枉過正的策略。沒有公眾支持，無論一項公共政策有多合理亦無法有效執行。現時香港社會已經有不少批評政府矯枉過正的言論，顯示政府向公眾進行解釋工作有需要加強。$ X0 M) U+ Z/ y& b4 x

其次，由於危機的特質以及矯枉過正的策略，政府的一些決定和舉措可能是真的沒有必要，也有一些會是錯誤決斷，更不適宜把每一個決定都加上有科學依據的「包裝」。尤其是面對一些認知不足問題時，根本沒有可能有科學依據的決定。謙虛地、坦率地向公眾交代一些矯枉過正決定的背景及因應形勢而作出修訂的必要，比「死撐」每一個決定更有公信力。! R  ?# f5 |. W( i! @2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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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任何公共政策都要能夠持續，例如停課。這一次流感大流行極可能延續至明年，難道日後凡有學校爆發便停課。暑假快到，可提供喘息空間，但暑假之後怎麼辦？類似問題還有很多，任何決定又需要公眾諒解和支持。政府有大量的溝通工作需要做。0 X2 u' Q4 {( D, W1 M. e- V/ n+ y' [

話得說回來，個人衛生和公共衛生都是每一位市民的責任。在這段期間，我們個人的衛生操守也應該「矯枉過正」。當年SARS後的半年，香港流感病發率大幅下降。這就是一個社會集體意志的巨大威力。5.39.217.761 N. x7 l# U7 }8 }  m  d

盧子健

公共事務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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