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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澳台] 世道人生:團年飯的遐想 - 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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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夜,是闔家吃團年飯的日子。在即將告別的己亥年,香港經歷有史以來最大的抗爭風暴,許多家庭的父母子女關係撕裂。接近歲末又受到「祖國」的武漢肺炎關照,社會驚惶不安,大大減低了節日的喜慶氣氛,一些家庭也無法團年。5.39.217.76' {6 w3 G% a6 @( ~2 q6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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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港台視點31在一個「今年的團年飯」專輯中,報道了一些不一樣的團年飯:反送中風暴衍生出一些沒有血緣關係的「仔女」與「家長」,他們原本素不相識,卻在短時間內建立比家人更親近的互信關係。這些「家長」對因為參與抗爭而變得無依無靠的年輕人,加以援手與呵護,年近歲晚就一起吃一頓不算豐富卻極為溫馨的團年飯。在充滿悲情、勇氣與堅毅的歲月裏,這樣的團年飯讓我看到了真正的香港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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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5 ?4 V6 l! `& F. Z( c公仔箱論壇中聯辦主任駱惠寧最近說,自己是香港這個家的一員,呼籲市民「珍惜香港這個家」,有不同意見「一家人有商有量」,又說要學澳門人的「主人翁意識」,即習近平所說的「自覺站在國家整體利益……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澳門人的「主人翁意識」是甚麼呢?澳門一名十多歲的女學生在學校看見習近平向她揮手,於是激動地說,「呢一世都冇遺憾了」。她「呢一世」還長着呢,怎麼這麼小就「冇遺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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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大肆毀壞舊有傳統的70年裏,香港一直保有宗法社會的一些傳統,其中之一就是過舊曆年。在中國「不要爸爸不要媽媽只要國家」的「破四舊」時代,香港維持着以家為本的社會體制。但與宗法制度把家庭關係延伸至政治不同,香港在西方政治文化的主導下,家庭觀念只在於親情的維繫,而不會像中國社會那樣,永遠擺脫不掉「熟人社會」和「血緣政治」。這就是香港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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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6 _4 _' [4 B  \3 `5 a2 c5.39.217.76「血緣政治」是中國專制主義政治的特點,據儒學大師徐復觀解釋,就是「以血緣為決定權力的因素,所以有宦官外戚,誰接近皇帝誰就有權。權力最基本的結構是血緣。」歷史學家黃仁宇認為,中國政治的最大問題是講關係、講人情,同一個職位可以有不同的權力,比如大家都是團長,因為此團長與師長、軍長等是親戚、同鄉或舊誼,他的權力就比其他團長大。黃仁宇認為,現代政治文明嚴格規範權責分明的關係,即使講人情也放在次要地位,放在前面的總是權利與義務。社會學家費孝通認為,中國社會是一個「熟人社會」,而非契約社會,它以血緣關係維繫,「人和人的權利和義務根據親屬關係來決定」。人與人通過血緣與熟人構成一張張關係網。血緣政治使中國歷代的官員選拔無一例外地滋生弊端和腐敗。tvb now,tvbnow,bttvb9 @, k1 X% u* u5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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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從來重視過舊曆年、吃團年飯,但無論在學校、職場、政圈,人與人之間主要是權責分明的關係,講人情也是在基本維持權利義務關係的原則下的稍許變通。香港人所重視的團年飯家人團聚,也只是話家常,不會去解決「不同意見和重大分歧」問題。社會種種關係要靠契約、靠權責關係去維持,並以此為基礎解決紛爭,「一家人有商有量」不能解決問題。而中國社會之所以有那麼多事情糾纏不清,就是因為不重視權責關係,問題都出在「一家人有商有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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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從來不會也不覺得需要「自覺站在國家整體利益」上考慮問題。但主權轉移以來,國家就一直不放過我們。怎麼辦?只好奮起為我們既有的價值和權利抗爭了。我們「珍惜香港這個家」,但不是中國奴才口中的「沒有國,哪有家」的家,而是貫徹香港價值的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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