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felicity2010 於 2014-5-25 06:28 AM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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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4 D E) D5.39.217.76同場加映﹕盲打誤撞,義不容情
: a1 q1 D# s* J' d# k9 u$ X9 \4 B, ]5.39.217.76文×郭梓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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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導演奇斯洛夫斯基(Krzysztof Kieslowski)的電影有種迷人的力量,舉頭三尺,命運總如幽靈一般盤旋。正是認清了命運的大能,他對人的脆弱和悵惘、秘密和夢想才分外敏感,鏡頭下的世界瑰麗又溫暖。早前重看了他的電影,之後碰到別的參考和四段有意思的評論,覺得可順着思路,將他們放在一起,希望是前呼後應而非東拉西扯,中途聯繫到《義不容情》和六四,最後又回到命運的問題。公仔箱論壇! h6 Q- {# B- D2 c7 C7 c)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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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從上月讀到安娜的一篇影評說起。文章題為〈反字頭〉,點出了韋家輝創作的優劣,並反對論者拿他的《一個字頭的誕生》跟奇斯洛夫斯基的《盲打誤撞》(BlindChance)比較。他說《一個字頭的誕生》着眼於性格如何影響命運,兩種性格,兩種際遇。但在《盲打誤撞》中,主角的性格卻是定數,於是他能否趕上火車而引發的陰差陽錯,才見偶然的力量。兩部電影的形式或接近,但奇斯洛夫斯基之運用才能提升內容。文章寫來清晰又有信心。公仔箱論壇& k" E4 Z4 @' t( P9 V8 m6 s# i: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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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0 E( n: g: a1 w' S9 i4 G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一個字頭兩生花5.39.217.765 Y5 b2 [1 P' C, {
' m& Y5 | t6 ^, M論境界,韋家輝跟奇斯洛夫斯基自然無法相比,但他對命運的重視卻時而相類。我認為,更應拿來跟《一個字頭的誕生》參照的奇斯洛夫斯基電影,可能是《兩生花》(The Double Life of Veronique)。興趣和能力使然,我很少看齊澤克(Slavoj Zizek)的文章,但重看《兩生花》後,讀到他的影評The Forced Choice of Freedom,有些論點新奇有趣。他沒把戲中兩位女子當成另一個自己,而是將之理解成主角的兩次人生。第一次,她不理心臟病,委身唱歌之志業,死在舞台。第二次,她便借鑑了上次的早逝,甫出場即跟音樂老師訣別,甘願背棄天賦,退到小學教音樂。雖遭老師譴責,她還是默默搖頭。這令我想起她離開老師家的一幕﹕把門慢慢關上,身軀隱入黑暗。如此一來,她便同時在打開生命之門,迎接光明了。這取捨,為二人塑造了不同的性格,齊澤克借用了席勒(Friedrich Schiller)的區分﹕第一次直接和熱情,是天真(naive);第二次滿是憂傷與自省,故感傷(sentiment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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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n# a5 h( P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文章最妙的,是將故事扣連到奇斯洛夫斯基身上。不也是心臟病和早逝?完成了《紅》後宣布停拍電影,便在高峰逝世,不也是委身志業,去得合時?回過頭來,在《一個字頭的誕生》裏,主角也有兩段人生。第一段渾渾噩噩,結果在槍戰中慘死。第二段可能從上次學習吧,故一開始已充滿義氣,終而闖出名堂,卻在槍戰中成了殘廢,呆呆滯滯。沒料到所失的,竟已是所有。韋家輝對這所謂成功,似不無嘲諷。5 n" \+ Y1 B7 t"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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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與命運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u) E! x- h& O) P. U$ y;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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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奇斯洛夫斯基的《盲打誤撞》,則是着眼於最微小最無聊的偶然,如同一枚硬幣在月台上滾動的軌迹,如何一步步影響各種因果關係,主宰着最宏大最重要的人生方向﹕或成共產黨員,或成反共的天主教徒,或成不理政治的醫生。第三段人生似最安穩,不料乘坐的飛機碰巧卻在空中爆炸。但在宿命論的世界觀,又有所謂偶然嗎?那不過是受制於一時一地,未看清背後更遼闊的景象。' _. J6 m& Q# h2 k( ^
1 C5 C& o5 \/ R4 m9 ^% y公仔箱論壇《盲打誤撞》這種宿命論,跟「命裏有時終須有」的層次又有不同。他着眼的不是妻財子祿等定數,而是試圖展示如政治、宗教、家庭這些最關乎人生意義、最要自己決定的範疇,可能都不全在自己把握之中。在身旁流過的人縱使每次相同,但因機遇改變,跟何人何事建立關係,連帶亦受影響。《盲打誤撞》對自以為可主宰一切的人,可算醍醐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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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不容情》的宿命論4 A; m6 [(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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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過來說,更應拿來跟《盲打誤撞》參照的韋家輝作品,可能是《義不容情》的頭四集。早前一口氣看完五十集,覺得第一集很能為故事定下基調。一開始,漸老的丁有健(黄日華飾)就在大宅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硬幣﹕沒在月台滾動,卻跌進了回憶。小時候一連串的偶然,使媽媽(藍潔瑛)一次一次魂斷絞刑台,完成悲劇的宿命,還影響着他與弟弟丁有康(溫兆倫)的一生。" ?4 O) g0 n+ X6 K8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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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巧過年,但家貧沒錢派利市,媽媽和丁有健只好躲在房中,不敢應門,致使後來她被冤枉殺人,也少了不在場證據。她迫不得已去打荷包,贓物碰巧又屬於一個剛被謀殺的金山阿伯。她的丈夫(也是黄日華)去了賭錢,碰巧連輸多局才反勝,未有及時歸家。在種種偶然的堆疊之下,最終錢是賭贏了,但輸了什麼?是人命。日後丁有健也是不斷賭贏,愈來愈成功了,輸的,同樣是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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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m7 ?" [$ q丁有健與丁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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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B) x" S; r4 ~1 F& `; L公仔箱論壇《義不容情》餘下的四十六集,則偏重性格決定命運,形態頗近《兩生花》,只是這絕無奇斯洛夫斯基的優美﹕丁有健重情但遲疑,丁有康聰明而果斷,一正一反,相互交纏,慢慢便變成了惡之花。曾見馮晞乾的一段簡評,精彩道出二人實為一體兩面之鏡象﹕「兩兄弟一有心一無意,但講客觀結果,其實完全一樣(這某程度上是《莊子》母題)。而被大好人黃日華間接兼無意害死的人,由胡楓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死,隨時比連環殺手溫兆倫還要多。」他也點出丁有健一直不明其行為所引發的蝴蝶效應,才引發出許多災難。想起來,主題曲《一生何求》不也一集復一集在昭示他的命運?可惜,人在迷惘裏永遠看不透,也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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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B' y/ S9 |《義不容情》在八九年播映,查資料,時間是在四月三日到六月九日,周一至五晚上7時35分。重看《義不容情》戲裏戲外的時代背景,覺得饒富深意。第五集後的背景轉成八十年代,不少香港大事,如八二年的中英談判、八三年的聯繫匯率、至後來大陸資金南下等,都穿插在故事中,影響着劇中人。《義不容情》播放那三個月之間,正是中國和香港天翻地覆之際。那年我七歲,大概也跟着家人一起看《義不容情》,但印象還是後來看重播時才留下來的。倒記得那時的廣告時段,偶爾有關於天安門的特別新聞報道,家人會因而凝重起來。過了許多年才知道,當時的波蘭也經歷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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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o+ O7 L0 B. B9 L5 G6 e/ k1 k* E《十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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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8 {) ~3 c* h+ G: B5.39.217.76一九八九年,波蘭人的電視劇集,則是奇斯洛夫斯基的《十誡》(Decalogue),用當代景况分十集重新演繹《聖經》的十誡。〈第一誡〉即跟命運與偶然息息相關。好端端一個墨水瓶,何以會突然破裂,使湛藍的墨水流滿一桌?人算不如天算,故事就用這優美的比喻透現玄機,可惜劇中那父親知道得太遲,他那聰慧的兒子就在冷冰冰的湖裏溺斃。重讀百老匯電影中心出版的《奇斯洛夫斯基》,見舒琪的一篇〈遇上奇斯洛夫斯基〉,寫的就是〈第一誡〉,動人卻不全因片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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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z9 X$ t% O: wtvb now,tvbnow,bttvb那年五月,他在康城影展看到《十誡》,才知道奇斯洛夫斯基。他說,在戲院看完《第一誡》,呆住了,沒等《第二誡》開始便離開,在沙灘不住地走,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然後,文章就從那間接給父親害死的小孩,牽引到戲外那風雲變色的世界﹕「我其實是應該為他而哭的,但卻偏偏沒哭。我心裏只是有着一份很沉重的哀愁,直在擠壓着,教我無法不趕忙走出戶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我知道我想起的其實是在遠方的另一群孩子,和他們底橫蠻的父親。我彷彿嗅到了死亡的氣息,所以不敢哭出來。」那是八九年五月,記憶中家姐專為學運新聞和吾爾開希開了剪貼簿、連小學生都知道李鵬、二十五年前的那五月。tvb now,tvbnow,bttvb1 X. q5 S. G6 D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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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年的六月1 z/ |9 F6 F& N" {+ x: j
) T- s$ E8 Y& b7 q7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到了六月三日,周六,北京軍隊在深夜殺人。這晚跟接着的周日晚上,電視都無《義不容情》,此後數天便是最後五集大結局。那時的觀眾,究竟懷着怎樣的心情追看?義不容情,故丁有健終於在最後幾集硬起心腸,誘使丁有康到馬來西亞,迫令他承受推趙加敏(邵美琪)落火車,和殺害雲姨等的懲罰,重回死囚室,步上宿命一般的絞刑台。但這義畢竟來得太遲,丁有健只好獨自承受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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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6 L# \9 Y: B, b0 @& P: c9 R2 L公仔箱論壇另一邊廂,八九年六月四日,則是波蘭議會選舉投票日。「團結工聯」(Solidarity)大勝,促使極權倒台。去年看八十八歲的波蘭導演華以達(Andrzej Wajda)的近作Walesa. Man of Hope,焦點便是當時的工會領袖華里沙,在這整場反抗運動中之遭遇。戲中所見,華里沙也沒法推想最終的成敗,中途甚至被民眾唾棄,但義之所在,努力就是。公仔箱論壇2 `1 ?7 _0 a' T%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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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命運的問題。曾讀儒家「義命分立」一說,覺得頗有見地﹕「命」的力量宏大,人不但難以預料,也無從努力,人在其中總難安頓。區分義命,是為看清「義」的地位﹕再微小,也必然在我,命不但無從干涉,也正是展現義的背景和場域,愈艱難愈見其光輝。命運在半空盤旋,人唯有踏實做好應做的事﹕譴責極權,紀念死者,承傳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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