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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 影

 ,  描述: 陶傑
在馬航客機的死難者之中,有一個兒童乘客,名叫米加,今年十歲。
7 @; s( B; C2 P# @( P. w$ ~米加跟他十五歲的哥哥離開阿姆斯特丹,去峇里島探望在那裏的外婆,一起過暑假。公仔箱論壇2 y6 Z2 E. M% N$ n; O  Z) }
在飛行前幾天,米加像有預感,忽然脾氣很壞,不斷問他母親:如果我死了,我會去哪裏?我死了之後,埋葬我的遺體,我那時會有感覺嗎?他不停問母親許多生死哲理的事情。母親替他收拾行李,覺得他很煩。
; m& b, |+ W, w0 r1 l5 ?8 _出發的那一天清晨,米加問母親:「我可以緊緊擁抱你嗎?」母親笑笑,叫他勿胡思亂想,擁了他一下。公仔箱論壇; a: ^6 d/ p  O# K
在出機場的火車上,米加一直沉默,看着窗外的風景。到了機場,檢點行囊的時候,母親才發現忘記替米加帶襪子。「都是你一直在廢話,令我心煩意亂。」母親說:「我回家之後,替你寄幾雙來。」
( _8 o& C* V* P5.39.217.76米加一直悶悶不樂,牽着哥哥的手走過移民局的出境甬道。母親在外送別,哥哥一直很高興,滿懷期待着旅行,米加進了關卡,不斷回望他的母親,眼神充滿憂傷。
" n9 Q3 @0 L7 Y4 u: B) g9 ~7 [5.39.217.76母親向他們揮手,米加終於上路了,母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叢裏。5.39.217.768 _8 G$ E# P3 A' J9 T  ]8 Z" W3 R
母親回到家裏,下午就把襪子拿出來,忽然接到弟弟的電話,弟弟歇斯底里:那架飛機墜毀了。
5 L! }+ c2 U9 V% K+ q- p( w) K公仔箱論壇母親暈了過去,救醒過來之後,她一直喃喃自語:「我應該聽信他的,我應該聽信他的……」
  y: j% g. i" ?: ]4 r人是不是有預知的能力?尤其是小孩。有一種理論:小孩剛來到這個世界,充滿純真。在他學習這個世界一切人為的知識之前,包括科技和計算,在權術和世故的污染之前,他空白的心靈,往往與前一生的記憶隱隱接通,而且還可以與上帝對話,所以耶穌說:只有小孩子才可以到天國來。5.39.217.76- @5 h6 W' |* X) v
小孩的直覺看見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往往很準確,只是成人從來不會向小孩學習。英國詩人華斯華茲說:「小孩是成人的父親」(The child is father of the man)很有智慧的心得。對於那位母親,人天永隔,一切都太遲了,她不該送他上路,一切皆是閃電般的奇緣,她會永遠記住在機場那個小小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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