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了权力和地位之后,如果还能毫不松懈地坚持代言边缘声音,这样的人只有两种可能:圣人,或者骗人。如果将媒体拟人化,我们可以提出相似的假设;那就是,假如非主流媒体逐渐成为主流,或者即便还不是主流,却制造了一批读者或支持者,用感觉将自己包装成主流;这样的机构对彻底弱势群体处境的敏感度能有多少,是值得怀疑的,而他们能在多大程度上为非主流群体或个人的心声代言,也还是一个问号。根据逐渐成为主流的学术讨论方式,在我们还未进一步论述上述问题之前,似乎应该先针对“主流”和“非主流”作一番解释。" L e r, L- d# Y
主流非主流是相对的5.39.217.76+ ]2 C( o: U0 i9 ^" k
笔者不说定义,而说解释,是因为主流和非主流,多数时候是相对的形容词。例如,在马来西亚政坛,国阵是主流,民联是非主流。在国阵,巫统是主流,马华公会是非主流。在民联,国会在野党领袖安华是主流,人民公正党砂州主席巴鲁比安是非主流。西马新闻永远是主流,东马新闻永远是旁流。就人民而言,三大民族是主流,原住民是非主流;非公民的非法外劳是非主流之外的末流,而没有国籍和身份的难民,则是连“流”也没有份的不入流。
' i) z7 K- k. k# [1 m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媒体报道对象也有如此主流和非主流的相对之处。主流媒体不得不报道的官方言论和新闻是主流,对这些言论的批评是非主流。非主流媒体乐此不疲报道的709集会新闻以及其后续是主流,连非主流媒体都不太愿意花心思去报道的金马仑土崩事件(死了七人)、许长发被警方和医院当作精神病患处理的剥夺人权事件等等是非主流。$ D4 A+ f) |, D' e+ h7 O+ v
特别值得留意的是,很多时候,同样的新闻或事件在媒体中的主流或边缘地位也会作180度的转变;比方说在2008年至2010年之间的关丹稀土厂计划事件,在主流和非主流媒体的关注点之中,一直处于非主流。2011年,美国《纽约时报》刊登关丹稀土厂计划新闻之后,突然连续几个月成为非主流媒体竞相报道的主流新闻。我们可以预估,如果关丹民众没有继续制造各种新闻,为该课题提供值得媒体继续关注的保温行动,很快地又会成为主流和非主流媒体兴趣缺缺的对象,沦为非主流。怡保红泥山、武吉公满等社会运动的经验可以成为前车之鉴。
* }: _. E. ?: G* t3 {8 d+ ^就社会运动而言,也难逃主流非主流之分;全民关注的净选盟集会自然是主流,内陆地区选民登记非主流;全国普选永远处于主流,东马州选属于末流;苏丹街征地事件是捍卫华人历史价值和集体情感投射,是主流,他族历史和外劳活动空间的记载和理性认识是非主流;稍微具备新闻触角的读者可以此类推出几乎无穷尽的例子。然而必须提醒的是,以上列举了媒体的主流和非主流是相对的现象,并不等于应该纵容这样的现象发生。公仔箱論壇3 [1 x) ^" M+ @, L; l' [
丧失敏感即沦为主流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5 |" @; E |" U( C2 G7 B6 I: W
在马来西亚,崛起不及十年的网络媒体一般上被视为民主的催化剂和非主流的代言人;如果不吹毛求疵,这种大而化之的说法是勉强可以接受的。5.39.217.76# T; z7 _8 w1 {. `3 h8 B
可是,如果越来越多的例子和漏洞显示长期以来被主流边缘化的网络媒体,在逐渐跻身为新的主流的过程中,也可能基于种种原因或藉口,直接或间接的排除异己,边缘化比非主流媒体更不主流的声音,这样的状况即使还不至于动摇非主流媒体作为民主催化剂或非主流代言人的地位,也难免会令媒体的公信打折。
5 @( m# A7 n! v, x5 ~( W 笔者提出上述提问或质疑的目的,不是要为真正主流的传统媒体,包括几乎所有的电视台、电台、平面媒体有限的新闻自由和缓慢的民主化而辩护,或者故意模糊这些主流媒体和网络媒体之间的界限,而是企图指出,由于媒体机构也是由人这个主观的主体所操作的,如果对捍卫异质声音之存在权利的理念不够坚持,或者对非主流代言人的自我期许不足,其实是相当容易掉入这样的一个悖论:以非主流自居,却在做着越来越靠向主流的事。3 r) k# H+ }2 ]
根据《独立新闻在线》曾薛霏的撰述:“前《星报》编辑葛宾(Gobind Rudra)认为,在提供和传播资讯方面,网络媒体和社交媒体确实填补了传统媒体的空缺,但是网络媒体还太年轻,资源不足难以提供深度评析,社交媒体则比较无条理,因此应该发展网络媒体。”
7 Y2 z0 [- k% q4 j0 l J' B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网络媒体的内忧外患
1 I- M: v" j% h公仔箱論壇该报道还说:“马来西亚的原生网络媒体并不多,英文媒体有《当今大马》、《马来西亚局内人》、《自由今日马来西亚》、Malaysia Chronicles等;中文媒体则有《独立新闻在线》、《当今大马》中文版、《辣手》等。”
# ~) |- L! t4 N1 j t% |% \tvb now,tvbnow,bttvb众所周知,财源不足向来是这些媒体共同面对的外患。笔者没有否定网络媒体在民主化上不可磨灭的贡献,只是认为,除了资源不足间接引起的“难以提供深度评析”问题,网络媒体偶尔也会和主流媒体一样,对特定绝对弱势群体的声音不够敏感,这种内部问题或内忧,导致在特定课题的报道范围、程度、素质上几乎和主流媒体没有两样。公仔箱論壇: k! [; S% I+ Y" W
比方说,活埋了七个原住民的金马仑双溪雷土崩事件,如果地点换作是淡江高级公寓,活埋的是高官显要的儿孙,甚至女佣或宠物,该惨案获得的媒体关注就可能是金马仑不知名原住民的一百倍。主流媒体当中,只有第三电视比较大篇幅的报道了该事件,可是却是官方单方面的说辞,把涉嫌是人为因素导致的土崩,简化为另一起天灾。tvb now,tvbnow,bttvb5 t/ w+ p! t/ }
非主流媒体在这起新闻的表现上,冷漠和迟钝到令人愕然;除了《自由今日马来西亚》连续两天跟进报道该事件,并援引匿名消息指出灾区邻近的发展计划很可能是罪魁祸首,其他网络媒体在这件事情上禁若寒蝉。
9 ^& I5 \# o& I/ j; b2 L当我们在讥笑中国政府无视于四川地震等各种惨案罹难个体的麻木和虚伪的官方反应时,不妨回头检视国内众媒体,不论主流还是非主流,为何竟然也可以对七条和任何国民一样尊贵的性命不闻不问。他们应有的,为弱势群体发声的新闻触觉,似乎为了取宠于喜欢集体高潮的主流读者而被淹没了;读者交给他们的,作为报道武器的新闻从业员的身份和权力,似乎在市场和消费面前缴械,可以为了迎合网站点击率和跟着主流走而松懈。# `+ ~& d9 M- h! k. \) S0 f
发生在今年农历七月的金马仑土崩悬案中的七条亡魂,能够等到我们的媒体查出个水落石出吗?身为读者的我们,有资格、条件、地位、能力或者权利,对国内的所有媒体提出这样的要求吗?答案或许还在于我们对主流和非主流的审思里面。5.39.217.760 ?: k# J% a2 }
周泽南是资深媒体工作者,曾任国营电视台电视节目制作人,现从事纪录片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