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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討論]
蘋人誌：建制倒戈反送中――甄啟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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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tsctsu
時間:
2019-7-15 09:33 AM
標題:
蘋人誌：建制倒戈反送中――甄啟榮
本帖最後由 itsctsu 於 2019-7-15 09:39 AM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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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啟榮參與了兩次百萬人遊行和7.1遊行，包圍警總當晚他亦身在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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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眼中已禮崩樂壞的立法會被推倒，靜待重建。在另一層次的諮詢架構、「滿江紅」的區議會，小革命亦已悄悄醞釀。在深水埗區議會，泛民議員上月尾成功突襲，將反送中議案放到會議室公開討論。值得注意的是，深水埗區議會去年也意外地將授權票制度取消，成一時佳話。關鍵一票，竟來自以經民聯之名進入議會、現自稱無黨派的甄啟榮。27年議會生涯，徘徊在泛民和建制之間。到底為何反送中？且聽這位奇人如何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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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關冠麒 攝影：江智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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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出石硤尾地鐵站，未到白田邨，已見到甄啟榮掛在路邊的殘舊橫額，整齊貼上8個印在A4紙的大字「反對逃犯引渡條例」，但甄啟榮自己就慘遭刀「斷頭」。入到邨內，「平反612暴動定性」，「7.1再上街」的海報與證件相、游泳班宣傳並排，「我全邨入晒信箱架喇，我一定要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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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即使廿幾年街坊，亦未必個個同意他的想法。甄啟榮辦事處外放了一部電視，長開無綫新聞台，近日他坐在工作枱前，不時都聽到圍坐外面打發時間的阿伯大嗌「班人又搞搞陣啦！」；邨內橫額更天天被貼滿手寫信狂鬧反送中，「（街坊）話你勾結外國勢力，原來你係反對派，下次唔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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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喎，我講清楚，呢個唔係派別問題，今次每個人都應該要出聲。」52歲的甄啟榮答得理直氣壯。為了反送中，他無視建制派杯葛反對，容許深水埗泛民議員在他任主席的房屋事務委員會討論反送中運動，不但「五大訴求」動議獲得通過，眾人更在席上為自殺的示威者默哀，是十八區中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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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送中立場如此清晰，難以想像，2015年的他竟是以「經民聯」牌頭參選區議會，做梁美芬樁腳，直至前年年尾才脫黨。身在建制政黨的兩年，也是他扎根白田27年來最難捱的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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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身份部門管理層冷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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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之前，甄啟榮經歷了八年獨立議員生涯，中間政府更開展白田邨新一輪重建計劃，他徹底感受到單打獨鬥勢孤力弱的問題，「獨立其實係有啲難捱，我想搵個署長、助理署長、高級啲嘅總經理見吓，都冇人理你，咁啲地區嘢點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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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有人同我講：『經民聯中性啲、唔係好紅色箒，同埋最緊要有行政會議成員喺裏面。』」那時甄啟榮以為，有行會成員在陣，地區事務自然「政通人和」，民生事務搞得掂，政治立場放一邊也並無不可。以往他每年都在邨內公開談論六四，揹着經民聯之名也惟有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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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想法原來太天真。「約官係約到，符合我期望啊，大一大都約到」，但與官員的見面，一律只淪為公式化的表演：「約到後，最多係同你影張相、交代吓，代表你做過，但你講畀佢聽確確實實嘅問題，點樣改善，一律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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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歲以上長者佔白田區內人口接近兩成，他們大都依賴舊白田商場的唯一升降機來往上下邨。但房署卻決定要在旁邊的新商場落成前，就圍封舊商場，逼一眾長者繞遠路或行大斜坡。「我識咗班街坊廿幾年，本來行得走得，變成全部坐輪椅、枴杖篤篤下、老眼昏花。」甄啟榮遂爭取將舊商場拆卸延遲一年，待新商場可以無縫交接，卻換來自己政黨的一句：「你唔好搞咁多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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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街坊將經民聯的政治表態入晒自己數，甄啟榮都尚可忍受，但這次商場事件終於觸發他累積多時的不滿，憤而「劈炮」脫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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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自己方法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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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脫了建制的無形枷鎖，甄啟榮用自己方法反抗房署的決定。去年4月他聯同一班老街坊在白田停車場靜坐抗議，及後再引發83天商場留守行動，比雨傘運動堅持更持久，當中甚至有過百歲老街坊。甄啟榮又曾一度發起包圍邨內的房署辦事處，要求對話，最終演變成肢體衝突，他被控刑毀和普通襲擊等五條控罪，「如果仲喺經民聯，我諗開除咗我黨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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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啟榮最終在今年3月29日認罪，被判100小時社會服務令。同日，政府將《逃犯條例》修訂草案刊憲，立法程序正式啟動。這兩件看似互不相干的事，卻勾起了他一些年少氣盛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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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專社工系畢業的甄啟榮，91年加入民協豁下的深水埗民生關注組，在白田邨做社區幹事。及後原來的民協白田區議員辭職，他才被迫「臨急抱佛腳」，正式入黨頂替原有席位。1993年，做區議員生涯的第二年，政府推出「富戶政策」修訂，引起受影響的公屋住戶強烈反對。一群社工和富戶組成了「爭取撤銷富戶政策聯席」，發起了一個接一個的行動抗爭行動，甄啟榮亦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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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行動，甄啟榮等社工和住戶們抬生豬頭，直衝港督府，當時有23名示威者佔領了上亞厘畢道，阻塞交通五小時後被警員逐個拉走。另一個行動，是衝擊何文田房署總部，甄啟榮歷歷在目，「保安頂住嗰道旋轉玻璃門，然後大家就推，最尾衝晒入去，就一齊留到深夜。嗰晚仲拉晒防狼器，成個總部『BBB』喺度叫」。「其實同反新界東北發展衝擊立法會一模一樣，但當年一個人都冇被人告過」，他回憶過去，更顯去年包圍邨辦事處的行動小巫見大巫，「我係喺自己選區入面，處理作為議員應有嘅職務，但係俾你告。點解97之後，類似嘅行為要俾人告到七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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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即使政府如何向社會保證，「冇犯事唔使驚」，甄啟榮早決定不顧選民反彈，誓「反送中」，「難保你條法例整咗出嚟，過多幾年之後，你就攞嚟對付所謂唔同意見嘅聲音，到時你為所欲為都得㗎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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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席後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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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啟榮自92年初次當選區議員後，其辦事處一直都掛起民協的招牌。但到06、07年，發生了大坑東天然草球場轉人造草，以及白田小型圖書館被迫關閉二事，當時民協的成員都支持政府的方案，唯獨甄啟榮力排眾議。他想起依舊氣憤，「加入民協，我目的係咩？係要幫市民做到最理想。當年民協係執政黨，係多數，反而同我講『犧牲吓』，我真係頴晒頭。」甄啟榮形容自已當年「血氣方剛」，遂憤而放棄以民協名義再次出選，隨即被取消黨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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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脫離了建制派後，雖然傳媒仍將他歸類為「獨立建制」，但他的投票意向已幾近和往日的民協朋友相同。去年，泛民欲取消深水埗區議會的「授權票制度」，防止不在席的建制派繼續可以投「鐵票」控制議會，甄啟榮投下關鍵一票，成功推翻這個腐敗制度，是「滿江紅」的十八區區議會中難得一見的小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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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啟榮不視此舉為政治歸邊，只望可藉此令回歸後一直倒退的區議會重現活力，「我呢四年做房屋事務委員會主席，每一次都鬧緊啲政府部門，二十年前唔係咁做。我摷晒紀錄，（當年）要有咩資料，應該一開始俾晒啲圖我哋睇，甚至未起好，都有機會戴個安全帽，就入得去視察，家全部都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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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民協之時，甄啟榮跟隨譚國僑做社區工作。譚國僑表示，當時甄啟榮「吸收得快」、「意見比較多」，而且「支筆好犀利」。但後來甄突然轉投建制，譚指當時已和他「割席」，「好明顯大家見到西九新動力或者經民聯，其實係西環捧出嚟，作為民主派人士卻支持咁嘅人，我係好失望」。譚形容，雖然近兩年泛民議員和甄啟榮有多次合作，但對他始終保持觀望態度，「係既合作，但有距離。佢多年嚟嘅變化令到大家未有完全信任」。譚估計，今年區選西環將不會派人和甄啟榮對壘，而甄高調反送中，很可能會減少接下來選舉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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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啟榮則形容，現時和泛民關係已比以前好轉，「喺民生上面啱傾啲」。但問到該如何歸類自己的政治光譜，他卻沒有直接回答：「我做地區、做民生嘅，真係可以唔需要理你咩派別。」唯一肯定的，是他不會再做建制派：「我諗喺我完結議會生涯之前都一定唔會入建制……除非有真普選，有個『真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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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田邨內，甄啟榮貼滿「反對逃犯引渡條例」、「七一遊行再上街」的橫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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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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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在7.1前進行。7.1後，記者詢問甄啟榮對衝擊立法會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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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日原本約咗班街坊一齊行，個個不約而同打過嚟話唔嚟喇，好危險、好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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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面梗係有真情熱血嘅年輕人啦，但裏面會唔會夾雜『有鬼』？墮入咗個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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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好似武術咁熊抱梁耀忠同張超雄……一衝擊就成個行動嘅注意力冇咗喇，之前啲口號仲嗌唔嗌得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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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耀忠和張超雄雖被撲倒，但至今從未怪責年輕人。泛民都比五年前進步了，甄啟榮仍然墮後。大概他和泛民的最大分別，正在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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