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J2 a P$ G) _ J! T! R稍後,得知先生會於2000– 01學年回到哲學系開兩門課,我簡直欣喜若狂。由於我早已申請延讀一年,故以四年級生的身份,修讀先生的「文化哲學」及另一門研究院課。兩門課的成績分別是B+和B(還是B+和B+,我已不記得)。總之據鄭師所言,按先生的評分標準,這只算是相當一般的成績。猶記得在那門研究院課上,我報告儒家政治觀,那裏是聯合書院鄭棟材樓地下一間課室,我與先生並排而坐,師兄師姐們跟我們對著坐(班上好像只得我一個本科生)。我一邊報告,一邊不禁用眼角瞄著先生的反應,因為那實在是太嚇人了——先生在不住的搖頭!我想我一生人也不會再有這樣驚心動魄的報告經驗了。可惜的是,如今想再經歷一次也已不可得。tvb now,tvbnow,bttvb Z7 E" B8 }3 N2 s: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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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我對於先生關於儒家哲學的好些詮釋和觀點,是頗有隔閡的,尤其先生對宋明儒的詮釋,以及他對儒家形上學的立場。說觀點上的認同,我倒是傾向於先生之論敵。但若問我作為一哲學研究者、一愛智者,我願成為何人,則我必選先生。因為我一向認為,哲學家的成敗,不在其(或至少不完全在其)觀點之成立與否,而當在其對問題之測定、思考之深度、論述之精微,以及更重要的:哲學的氣度。舉個例,蘇格拉底的「靈魂不朽論」,至今恐怕沒多少人會同意;但我想,在那些不同意「靈魂不朽論」的人當中,有很多是毫無保留地敬重蘇格拉底這個哲學家的。無他,即因其哲學的氣度:蘇格拉底即使在臨終時,仍舊熱衷於接受學生的質疑,為此感到愉快,還要循循告誡他們,在其身後依然要不斷檢驗自己的信念,不要輕信老師。我不知道先生與他的弟子們是否這樣相處,但就哲學的氣度而論,我深覺先生與蘇格拉底是同類:! |% C" i) b1 v& z! |
公仔箱論壇! P4 D7 m; c; M% J, `8 L 開放的思維,不是急於找到解決一切的最後答案;相反,要一步步作理論的澄清,一點點的考慮問題,以建立確定的了解。所以開放的思維並不是代表沒有結論的,每一點都可以有結論的。而開放的意思則是說沒有劃定界限,沒有說這是最終的 (ultimate)。有形上學思考習慣的人,往往說了一大套道理後,好像「天下之理盡在是矣」,其餘就沒有了。這樣就成了封閉思維。所以在態度上,我提倡開放思維,作為在理論工作上的根本態度。 : D3 ~0 y: ?. N. a8 x5.39.217.76 7 x0 j7 _: g2 |+ b# p) s( [5.39.217.76——勞思光:〈論希望世紀、現代文化與新希望世紀〉,收氏著,劉國英編:《危機世界與新希望世紀——再論當代哲學與文化》(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7),頁80 – 81。 7 M4 h8 W( _- s( w$ Y9 U" ~公仔箱論壇+ U; k- M" D" _% p1 y
' k/ [& w2 z2 z ^ 我們如果提一個主張,把反對意見考慮了,然後我們越過反對那個反對論點,那麼這時候我們那個主張就初步的可以定立了。所以你要能不專門找志同道合的人。你說任何話,都可以有人贊成,你專和那些贊成的人講,你這個理論究竟能不能成立,便根本沒有經過考驗。你要經過考驗,最重要的考驗,就是反對者的意見,我們要通過反對者之間的這種溝通達成一種共識。通過這個論辯過程,我們才能夠有一個比較堅實的基礎去建立任何的理論、任何的論點。 & o* r4 L1 Z9 {5.39.217.76 & I3 e- M C0 d+ X+ ]3 z5 \: z——勞思光:〈中國哲學之世界化問題〉,收氏著,劉國英編:《危機世界與新希望世紀——再論當代哲學與文化》,頁51。5.39.217.76- B" M) ~%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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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我這個人在學術上還算是open-minded的話,則很大程度是由於先生的影響。5.39.217.76/ U: A7 V; a+ P' W# N$ I,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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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另一對我影響甚深的主張,就是「在世界中的中國」(China in the World):「就我自己的思想演進來說,自一九五零年前後,我已漸漸明白,中國文化危機的出路,與世界文化的新取向息息相關。世界文化秩序如無重建的希望,則中國決不能獨自建立文化秩序,與世界絕緣。這一點認識使我後來提出『在世界中的中國』(“China in the world”) 的口號,作為研究中國文化問題的基本觀念。」(〈旨趣與希望〉,收氏著,劉國英編:《危機世界與新希望世紀——再論當代哲學與文化》,頁221)就我理解,「在世界中的中國」之要義當為:公仔箱論壇 _% H% n7 V% D" ]
$ A# Q4 n- a$ K1 ~, q 專就人類文化的遠景看,多元主義的文化觀仍是有助於文化發展及豐富化的。一個文化傳統只要有其正面的特色,在長遠的發展觀點下,便都值得保存——雖然不必是原封不動地保存。人類歷史變幻無定,所遭遇的問題也往往不能預見;而人類憑以應付客觀問題的資本,只是文化成績而已。因此,在長期觀點下,各種文化成績的保存,即是我們克服歷史難題的能力的源泉所在,有遠見的思想者,必定明白毀棄文化成績,基本上對人類來說是一種損失。我們縱使離開中國人的民族感情來說話,我們仍有理由相信,我們應該保存中國文化的成果,以供人類採用。」 ! F- l! e2 t) ?& j3 q: S$ i# s ( B2 Z$ r$ Q$ W* [5 ^" C, s——勞思光:《中國之路向新編》(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0),第二部份:〈路向的擬議〉,頁55。tvb now,tvbnow,bttvb" n3 _0 i& C# M) p" b+ n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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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個文化傳統,都是全人類的共同寶藏,是人類藉以應付和解決隨著歷史演變而層出不窮的問題的共同資本。因此今天我們講中國文化,為的並非爭強競勝,證明這套文化比其他文化優越(這恰是一種against the world的態度),而是擺在世界的配景來看,著眼於全人類的共同問題,這才是in the world的態度。文化成績是供人類採用以解決客觀問題的資本,資本多一分,人類得以解決種種未知的問題的把握就多一分,故此任何一個文化傳統都值得我們去從中提煉其開放成分(中國文化自不例外),以增益人類解決問題的籌碼。這是一種實事求是、著眼於如何應付世界文化問題的態度,是一種立根於全人類的觀點,並不要求我們持有一種「為中國文化出頭」的狹隘情感。5.39.217.766 i- Y8 `: N. a7 f2 R' L5 s&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