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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散文分享] 牙魂 [打印本頁]

作者: 咖啡愛奶茶 時間: 2010-8-29 02:46 AM 標題: 牙魂

你相信牙齒也有魂魄嗎？明傑相信。
3個月前，明傑聽從牙醫的勸告，把左邊大門牙的神經給拔掉了。牙齒雖然不再疼了，可是一直酸軟無力。tvb now,tvbnow,bttvb7 u8 [( y; S* `2 z/ S1 y
“放心，沒事的，給它一點時間恢復元氣。”牙醫舉起X光片，指給明傑看：“你看！根部填補得十分完美，記得在半年內套上牙冠就大工告成了。”) Y% v$ ?: C( T6 _% ^/ N
明傑默然，事已至此，後悔也無濟於事。
明傑當初經過3天三夜的天人交戰，才決定拜訪牙醫；坐在手術椅上，他卻用不到三秒的時間，便決定拔掉左邊大門牙的神經。
牙醫天花亂墜的話語言猶在耳，“拔掉神經吧，一勞永逸。你可要趕快作決定，不是每顆牙都適合拔神經的，再遲些情況惡化根部脆化不穩的話，就得拔掉了，拔掉便要戴假牙了，或者種牙，更麻煩。”8 B- {+ f# w3 H+ n
被牙痛折騰得六神無主的明傑，雖然惴惴不安，還是點頭答應牙醫的提議。他滿心以為拔掉神經的牙齒會雖死猶生，豈料卻累得他雖生猶死。tvb now,tvbnow,bttvb) D' h1 J; t! }- z! P
在接受拔除神經的手術前，明傑揣著鏡子仔細看那顆門牙，還有右門牙。從所未有地仔細。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1 D/ [( J) l% A* C
左門牙斜插在牙床，就像硬擠進來的外來者；右門牙則崩了一小片，不仔細看倒看不出來。怎麼會崩了一片？哦！5.39.217.763 P% t9 o3 X2 e3 [. o  C- }
是了，“右門牙是嗑瓜子的御用牙齒！”還有一些小小的硬食。明傑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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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至此，明傑頓時心安理得。“反正你只負責咬軟食，沒了神經，沒甚麼大不了的。”他不自覺地開始和左門牙對起話來。

兩個月後的某一天，明傑在公司附設食堂啃著青菜。長長一棵油菜心，他照例從菜梗咬起。好大一棵油菜心，明傑中途欲把它咬斷，才一使勁突然覺得甚麼地方不對勁。他的手停在半空，菜擱在嘴里。& ~; B- s: W$ B4 L4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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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門牙是咬硬食的沒錯，他卻忘了，或者說從來不曾發覺，左門牙是負責咬切韌食的。用手用力拉扯也不易扯斷的菜梗纖維，還有更堅韌的連著骨頭的透明肉筋，向來都是由左門牙負責對付的。
明傑想起小時候啃食雞腿時，和肉筋抗戰更是重頭戲，而且樂此不疲。他當時不知，左門牙正是那員披甲上陣的大將。5.39.217.761 z: X& C+ n1 j! d9 T. ~+ X
“對不起......”明傑低下頭喃喃地跟左門牙道歉。其實他弄不清楚，他是對不起那顆牙，亦或是對不起自己？5.39.217.76; W9 u  M2 O$ D1 H/ O3 k( P3 t
牙齒雖然仍好端端地在牙床上，但已經失去原來的功效，雖生猶死。明傑突然覺得臉頰濕濕地，他快步離開食堂躲進廁所。
他，年過30的單身男子，雖說從來不是甚麼硬漢，但絕不至於軟弱，但他居然為了一顆牙掉淚，他自己也覺得詫異，但那種傷心懊惱纏夾心痛的感覺卻又如此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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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低落的明傑向公司告了半天假，回到租來的小單位里，他連鞋子也不脫就扶著牆緩緩坐倒。+ O) I! W, e# f, W

陽光斜照進屋裡，明傑既不開窗也不開空調風扇，就那樣呆坐著。) h& U+ {/ P6 d+ |
明傑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當他再次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時，室內已經一片漆黑。他也不開燈，一步一頓摸索著走進衛生間，如行屍走肉。

明傑捻亮燈，抓起牙刷塗上牙膏。
人死了不是有淨身儀式麼？明傑要以最虔誠的心態，細細地為左門牙淨身。他機械似地一直刷牙一直刷牙，直到滿嘴泡沫都稀釋了，他又在牙刷上塗上牙膏。tvb now,tvbnow,bttvb8 z+ a' p# Q9 J. \
如此來來回回不下十次，直到他的舌頭、嘴唇，連握牙刷的右手都被牙膏泡沫浸泡得麻痺了，他才停下手來。  R$ E8 d/ [! L2 U# t% h: e: f
接著仔細地漱口，先用清水，然後是漱口液，最後用牙線仔細地清理牙縫。公仔箱論壇2 _- o+ V( b* W
洗刷完畢，“是時候為牙齒穿上壽衣了。”明傑心想。tvb now,tvbnow,bttvb7 C* A1 q- J7 r' h. L
牙齒的壽衣？
嗯，就是牙冠。; Z$ `( ?! T1 L  s1 ^' m3 \. Q- Z
明傑定了定神，掏把水洗臉，衛生間東牆上的窗玻璃已經映出晨光。
突然，他的左門牙劇烈疼痛起來。那種痛撕心裂肺，彷彿有人在拿刀剜他的牙齒，卻也剜不下，但仍繼續一刀接一刀地剜、剜、剜......
明傑半躺在手術椅上。“你不是說抽了牙神經牙齒就不會再痛了嗎？”明傑語帶惱恨。“科學論據是這樣說的沒錯。tvb now,tvbnow,bttvb+ h1 \: {0 p/ y7 H7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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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張嘴。”牙醫用牙鉗輕輕敲一敲那顆牙齒，明傑吃痛地閃了閃。tvb now,tvbnow,bttvb) k0 @3 O% p* b6 P* ^! }
“但也有例外。”牙醫的眼睛閃過一絲異樣光彩，嘴里緩緩吐出：“你的牙齒還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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