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分享] 死神在酒吧

這是病人告訴我的故事。

當婦產科醫師宣布我得了卵巢癌時，我心裡想，天啊，這已經是我這一生得到的第三個癌症了。

我曾經在電視上看過一個廣告，內容是有個人從山谷跌了下去，沒死。tvb now,tvbnow,bttvb1 y7 l9 c* j4 F) |% f2 y9 o& H
他站起來又被貨車輾了過去，還是沒死，最後是閃電擊中他，一樣沒死，
原來死神在酒吧喝著某牌的啤酒，暫時忘了自己的工作。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j$ r  a: |7 \9 n" F* a4 L
一開始我想到的就是這個廣告。不過，這次我未必能夠那麼幸運了。5.39.217.768 a5 t2 h9 g( q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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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其實很明白，卵巢癌的存活率非常低。像我這樣的病人，很少有人活過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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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我還是強迫自以往樂觀的方向思考，既然我都撐過了前兩個癌症，

我心想，那麼就沒有道理我不能撐過第三個。: h& T) f. E+ i$ z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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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是病房的護理長，到現在為止，我仍然還堅守在我的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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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樣吃盡各種苦頭的護理長有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病人一旦知道妳感同身受他們的痛苦之後，

他們真的會從內心喜歡妳、尊敬妳，並且傾聽妳的意見。5.39.217.769 x' r. c3 e2 w1 ?. M5 ~( Z*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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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陣子我的口頭禪就是：「你看我，得了三個癌症，還不是一樣在這裡繼續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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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愈來愈少用到這句話了，因為每次舊病人向新病人介紹我時，
很自然就會說：「你看護理長，人家她得過三個癌症……」這樣聽，他們似乎就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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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說法給病人比醫療還要大的保證，如果護理長得了三個癌症都能活下去，那麼他們自然也能活著。

我的存活變成了一種樂觀或是奮鬥的證明。5.39.217.76- Y; [0 H8 J% [
大家都強烈地希望我活下去，而我也有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必須如此。
老實說，從某個角度而言，我需要我的病人遠勝過他們需要我。
我很少在乎我自己內在怎麼想，可是我的工作讓我發現病人內在的恐懼與不安，公仔箱論壇% x" {( h; m7 Y
於是我告訴自己不要那樣。tvb now,tvbnow,bttvb6 e% m- n: w9 Y0 Y% h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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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們病房最近就有一位女性末期癌症患者，知道老公在外面有女人之後，自殺未遂。tvb now,tvbnow,bttvb) h8 L' K9 u' I% V

後來我就告訴她：「既然妳自己都要走了，有人願意替妳照顧他，有什麼不好呢？」5.39.217.76* F: ~* l. r( ^: C# B8 w& O5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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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老公談過這件事時，他只是笑笑。
「我是說真的，」我又說了一次：「如果我走了，我希望你再去找一個親密的伴侶。」tvb now,tvbnow,bttvb5 O1 v' Q. [6 v
他還是一樣，只是笑笑。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5 A3 Y0 a5 G- A- z5 K1 P- ]/ V
四年多以來，我安排保險、房地產以及存款……所有未來的事時，他就是那樣笑笑。tvb now,tvbnow,bttvb: D% k4 J8 y- }$ e2 |2 P1 H
他不喜歡談那些事情，彷彿我所有的那些安排都不會發生似的。
我試圖讓生活沒有什麼不同，自己開車去醫院上班，接受化學治療，5.39.217.76; j) i2 H  X+ o% l
接送女兒上下課……假裝該一切都如同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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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也會懷疑我這樣是不是自我欺騙，可是我沒有別的方法，我們都需要這些日常生活。5.39.217.76, R# Y% m5 \% k: L" i( @  W+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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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十六歲的女兒，她從十二歲就開始陪我抗癌了。
或許我在潛意識裡覺得這次我可能沒有那麼幸運了，我不知不覺會利用接送的時間告訴女兒諸如：
用電鍋煮飯、做菜、收拾碗筷、用洗衣機……這些媽媽應該教會女兒的事情。) C/ J8 E: R( {" w5 d* q& d
她總是邋邋遢遢的，我很不放心。可是，似乎我愈是教她這些，她的反彈就愈大。5.39.217.767 w3 l2 T% G) D" P9 f$ P2 E
我們常常在車上為了這些瑣事吵架。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1 D$ P, j% o' |6 o
今天下午在車上她竟然問我說：「媽，妳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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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還不至於吧？」5.39.217.762 b7 \. V" l9 K9 \+ a2 J0 P0 Y;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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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的話，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急著逼我呢？」5.39.217.761 |3 n" O! Q: X" }8 z2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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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完之後沒說什麼，臉沉了下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給她這麼大的壓力。' \5 P+ C7 E: K3 j3 C8 j

晚上臨睡前，我發現她把廚房的碗筷洗好了。
她留給我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媽，對不起，我今天下午說了那些話。請妳不要擔心我。5.39.217.76+ ?  }8 G' ~0 J' Y/ T2 `6 Z
我不會永遠邋遢的，我只是不希望妳死掉……」4 v! }1 w% o. c/ l* }) q2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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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媽媽也不想死掉啊。後來我又想起那個死神在酒吧的廣告。  M4 T. a( [$ {& N- d.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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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個很堅強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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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一想起那個死神那麼悠閒地喝著啤酒，我卻在這裡忙個半死，

結果我再也忍不住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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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不一定會更好但更好的明天一定會來~
我不會飛~但我慢慢的走~有點寂寞~但我努力的過+ D  \% a) \2 E( h: |. ]
需要時間~恢復傷口~快樂的事~一定還會有
我不會飛~但我渴望天空~有一點風~但我並不想躲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J9 ]3 `1 q( o( v/ s/ `" s) m
總有一天~給我時間~我會從思念裡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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