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來的人生

想想，我們的人生，也都是租來的。
沒有一種東西，有生命的或無生命的，真正屬於我們。 tvb now,tvbnow,bttvb0 K9 }" A9 ~9 H2 F% t2 A
         有好多朋友，最近幾年都到對岸買房子。
聽說這半年來股市不振，房價略有下跌，蠢蠢欲動的人也多了起來，公仔箱論壇4 q8 b9 m( @  d
不久前，我也跟著一位友人到上海看屋去。公仔箱論壇0 Q( [- j1 Q( U* p' L

到大陸買房子，除了價錢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土地租期還有幾年」的問題。公仔箱論壇8 M6 M& ~1 F0 E5 H
一般新房子，租約還有六、七十年。房子的身價也與租約年限成正比，租約彷彿是房屋壽命。" S$ U4 N3 g0 a% r2 C  D!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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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多人也料定，雖然所有的房子都只有地上權，沒有土地所有權，5.39.217.768 Q, `) e7 I5 W% v& g2 W6 L( L
當局也應該不可能真的在房屋年限到期時，心一橫、令一批，把房子全都收歸國有。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 c9 Z& J& T5 j) T- J
然而，中國人向來是認定有土斯有財的，tvb now,tvbnow,bttvb0 L! W3 U; `% T9 m+ d, p
沒有了「永久」的土地產權，那種感覺，好像是在自己的撲滿裡放了一顆定時炸彈似的。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Z' n  k1 f3 y4 o4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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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市區老房子，比較有上海的感覺，整修起來應該很美，可惜，年限只有五十年…。」+ u5 F; r- K+ X! J& S3 d: F- M
朋友看上的是一間香山路的老房子，獨棟獨院，頗能激起人的思古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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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感而發，不免烏鴉嘴了起來：「嘿，其實…，也不用想這麼多啦，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9 ^* ~7 ]  ?* U- T
過五十年，我們若不在墳墓裡，也差不多奄奄一息。那時在意的，應該是掛了以後要住在哪裡。」5 m8 E' c8 m+ l2 W. ]& i4 v8 w
住天堂，還是地獄？到時恐怕是更急迫的問題。在人間已沒有未來，誰還在乎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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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但好像不能考慮『永遠』這回事，2 j  v& X5 c6 H* ~9 M
我們到底是俗人，自己用不到，還是希望子孫可以用得到。」5.39.217.76* e. Y5 _1 @4 g; j,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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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我念了紅樓夢的好了歌。tvb now,tvbnow,bttvb) p0 {) L/ k+ D* g8 i$ g2 O; D8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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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妳真值得討厭。」他瞪了我一眼，不過還是繼續說：「這雖是風涼話卻是真話。+ M2 {7 l0 c$ u& r5 d7 v
我看過不少有錢的長輩，才剛嚥下最後一口氣，子孫擦乾眼淚後馬上破涕為笑，公仔箱論壇8 U( [9 e' \6 ?% j% N$ h
開始和兄弟們勾心鬥角，規劃起家產如何處置。但俗人…，就是放不下。」

承認放不下也是可愛的。千古以來，多少人找藉口安慰自己，3 L# `" ]3 I: Y9 W3 ?
放下了，我不屑，有什麼了不起，5.39.217.768 g# V0 M% u; |0 {* a8 V
事實上，還是放不下，一點點小錢小資產，在心頭偏有千斤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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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做廣播節目時，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一位癌末病患在安寧病房打電話來，問我：% r" j7 G, r0 l8 ^# p
她只剩半個月可活了，可是為什麼她一直掛念著一些小東西呢？
我問，什麼小東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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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以前很喜歡買襪子，總是一打一打的買，( M- Q  O9 m2 P3 b
現在她最擔心的是，如果她走了，家裡那些襪子還沒穿過，可能就會被丟掉了……。公仔箱論壇) H8 D0 \  L) e, |, h2 D) j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怔忡了好久。* P! h- K( J" y

「啊…。」望著窗外忽然來訪的驟雨，他也若有所思：
「活了這麼幾十年，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種感覺，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w5 P3 `$ V$ L
好像我努力得來的一切，不過是一紙租賃契約，一切都是租來的。tvb now,tvbnow,bttvb! x4 Y- N& A) m9 ^) c
到了某個年限，就要繳清借款，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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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人眼中看來，他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似乎是十全十美的，什麼都有。
我們曾開他玩笑，說他什麼不多，就是錢多。
然而，他卻承認，多半的時候，他活在有成就感卻不快樂的狀況中，
工作上一直在應付各種挑戰和危機，心靈上一直漂泊無所依。

想想，我們的人生，也都是租來的。沒有一種東西，有生命的或無生命的，真正屬於我們。
我們努力讀書工作，買了個房子讓自己安定，又努力買了車子來逃離房子以求得自由，公仔箱論壇  {  _* o7 M2 w1 g5 Y( a5 |
有了伴侶，簽了終身契約，有了孩子，有了公司，又有了孫子……
每一樣，我們都以為是自己的資產，看著它們，才能隱隱感到安慰。1 ^7 c6 N+ x; P8 \0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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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做過統計，受囿於戰亂以及人類壽命之有限，歷史上的土地擁有者，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V" g- q+ [& B  W8 j; H" y9 ~, ~1 y
平均擁有「自己的土地」的年歲，並不會超過三十年。5.39.217.766 N* \& R) y: K7 S" `+ J; \+ ~
與俗話說的「富不過三代」，冥冥中相應合。! J$ u- X, k3 C+ `

伴侶，孩子，都不曾認為他們的所有權屬於你。5.39.217.763 h, \, S4 m5 \, o" [* Q  M5 A
正如多數的我們並不認為，自己是父母資產的一部份，
自小就嚷著要獨立自主被尊重。把活人視為資產，是一廂情願。

這個世界或許只是一個很大的租車公司。
被命運善待的人，不過是向一個服務妥貼的租車公司租到了一部好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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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到日本看櫻花，為了尋找自然風景，我租了車旅行。租車公司令人不得不誇讚。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4 k+ F+ c0 m% f/ Z' `
車一來，油加滿，目的地都有衛星導航，只要輸入電話，再複雜的路也一路順暢。
又是油電車，十分省油，停車時悄然無聲，公路修築完善，一路上丁點顛簸感也沒有。
連找停車場都有詳細指示。還車時，服務員還會對我甜美微笑。9 w  b/ {/ A" `) k( R7 g  q
完美得有點悵然。真捨不得還。

這或許也只是完美人生的縮影。旅程的最盡頭，有一些不捨，卻還是得往前行，
再美妙的陪伴都帶不走，越順遂的人生，時光流逝得更令人驚心。+ Q+ F7 D. t2 F( y3 w7 B

不像是租來的東西，不過是抽象的東西而已。- Y& r2 ?9 s+ k! o6 w2 @
如過程、情感與記憶，都是屬於自己的獨特經歷。公仔箱論壇* ~3 ?5 P2 O! M* V5 J8 K0 ~! l1 B: v
許多人，對租來的東西十分盡心，對不是租來的東西十分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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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非成敗轉頭空。古今多少事，都已雲消煙散。1 y4 v1 X/ }2 C! }9 c
就算是抽象的東西，也只對自己有意義，無法真正留下什麼，總會成為過去。2 K/ }0 p4 t+ j6 ^+ k2 \/ z
但一輩子，談不好感情，受不了挫折，存不了美好記憶，
還車之前一點值得咀嚼幾分鐘的旅程經驗也沒有，才是最值得遺憾的事情。  z  j4 q5 M+ I. V9 j% N$ w5 ^

租來的人生，值得斤斤計較或細細呵護的，唯有時間，唯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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