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林行止: 誇張表達長征遠真實謊言道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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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經》是一本「文史」半月刊，「文」有柳亞子、俞平伯、老舍、周作人等人；「史」則有馮自由、王重民、徐一士、徐彬彬、謝國禎及秋瑾堂弟秋宗章等人。（網絡圖片）6 b# N" Z1 u8 H/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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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十月二十一日，為紅軍完成長征的八十周年紀念日，中共總書記習近平發表了長篇講話，當中指出下面數點筆者個人有興趣的事實——

甲、「從一九三四年十月至一九三六年十月，紅軍第一、第二、第四方面軍和第二十五軍進行了偉大的長征」；8 N1 ~8 R1 F" F3 J( ^0 I

乙、「長征途中，英雄的紅軍，血戰湘江、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鏖戰獨樹鎮、勇克包座、轉戰烏蒙山，擊退上百萬窮兇極惡的追兵阻敵，征服空氣稀薄的冰山雪嶺，穿越渺無人煙的沼澤草地，縱橫十餘省，長驅二萬五千里。」5.39.217.76. z/ M  S3 I& O"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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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在風雨如磐的長征路上，崇高的理想，堅定的信念，激勵和指引着紅軍一路向前。在紅一方面軍二萬五千里的征途上，平均每三百米就有一名紅軍犧牲！」8 I6 Y4 m# q1 ~; `

不厭其「長」錄下這些要點，旨在說明—— A、長征橫跨一九三四至一九三六年，日數當在七、八百天以上，與過去有人指全程只走了二百七十一天的說法，相差極大。B、前人據逐日逐地里數的統計，指出長征行程一共只有一萬八千多里。C、中共說長征二萬五千里，前人認為「也許是把第一軍團以外部隊另走的路程一併計數才得此里數。」此說顯然不確，因為習主席強調「紅一方面軍」走了二萬五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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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因為有二英人以三百八十四天時間走了一程長征路線，引起一些爭議，筆者遂據一篇刊於一九三六年七月二十日《逸經》的「統計」，指出二萬五千里是誇大之詞；為了讓讀者對長征有客觀的理解，茲把這篇題為〈《逸經》早有定論〉、於二○○三年十一月七日發表的拙文（收《舞袖長風》）刊出（筆者「偶拾」舊文，也許可說是「資深作者」的專利）—— 倫敦《每日電訊報》消息，兩名在北京工作的英國人哉斯林（Ed Jocelyn，三十五歲，史學博士）和麥伊榮（Andy McEwen，三十七歲，報刊編輯），用三百八十四天時間，沿着一九三四年底至三五年底紅軍長征的路線，走了一回，並逐站計算里數，得出全程在五千五百英里至七千英里之間——美聯社簡而化之，指出（全程）六千英里，以每點三英里為一華里計，即這二名英國人一共走了約二萬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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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公布後，據美聯社報道，延安外事辦發言人對這二名英國人的「新發現」，嗤之以鼻，認為二萬五千里長征是「歷史事實」，「難道歷史可以改變？」# S9 M8 y' K. w#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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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確不可改變，問題是歷史如果有錯漏，後人便有改正的責任；這二名「約翰牛」一步一腳印走完長征路，求真精神可嘉。公仔箱論壇) v$ T6 n0 A$ g9 {7 R! A" i( R1 Q4 h

其實，長征路線二萬五千（華）里只是中共的說法，非共世界向有「異議」，比如《劍橋百科全書》便指長征路程約五千英里（八千公里），即等於約一萬六千華里。公仔箱論壇8 G7 m6 v& s8 k  Y( ?3 S; _) X* R

有趣的是，署名幽谷的作者發表於「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日第三十四期《逸經》文史半月刊（主編為香港人〔生於新會縣雙水鎮木江維新里〕、太平天國史家簡又文〔一八九六一九七八；筆名大華烈士〕）「今代史料」欄的〈紅軍二萬五千里西引記〉，據長征主力「紅軍第一軍團」行軍路程逐日逐地（從出發地至宿營地）的里數統計，不計休息日（尤其是一九三五年七、八月間在毛兒蓋和波羅子的較長時間休整），全程並非如中共所說的三百六十九或七十天，只走了二百七十一天（一九三四年十月十二天、十一月二十四天、十二月二十四天；三五年一月二十二天、二月二十六天、三月二十四天、四月三十天、五月二十七天、六月二十三天、七月十天、八月十四天、九月十六天、十月十九天），行程一共一萬八千零八十八里；單日行程最遠的一天是一九三五年五月一日從冷水溝走至奇馬的一百四十里。作者的結論是「號稱二萬五千里，是誇大之詞」。

長征里數所以中外（中共和外間）出現這麼大差距，筆者以為可能有三。1 |. `( [7 |. S4 n9 F5 x* G.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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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是當年紅軍走得甚為狼狽，條件極差、環境惡劣，無法詳細記下路程里數，二萬五千里是大概的說法。

第二是中共當局也許把第一軍團以外部隊另走（因迷途或逃避國民黨部隊截擊而抄小路）的路程亦計算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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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當然是故意誇大其詞，以彰顯「紅軍不怕遠征難」的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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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當年紅軍究竟走了多少路，現在已「無關宏旨」，正如剛剛走畢長征路線的其中一名英人麥伊榮所說︰「他們毋須誇大其詞，走畢近二萬華里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事實正是如此。tvb now,tvbnow,bttvb4 k2 a- R" ?& F3 ~* t% E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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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筆者讀到這則新聞時，馬上記起多年前在《逸經》上讀過那篇幾乎全是統計數字的文章，定一定神，不消十分鐘便找出這本幾乎已被「遺忘」、六十多年前在上海出版的雜誌。事隔多年，記憶「猶新」，一找即着，不亦快哉！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4 u. e2 k% H3 h+ h- X

值得一提的是，這二名英國人新長征途中遇到一位名叫Xiong Huazhi（熊華芝？）的六十八歲女士，可能是毛澤東與賀子珍在長征途中生下送給四川農民養育的女兒；如實屬，她便是現在北京的李敏的親姊姊。

■掌故大家高伯雨（高貞白，一九○六—一九九二），八十年代初在本報闢「聽雨樓隨筆」專欄，一九八二年某日有〈《逸經》和屈醫生〉一文（收牛津《聽雨樓隨筆》第五卷），與本文有關的部分如下︰「近年有人在台灣影印《逸經》半月刊全份，共三十六冊，本來還有三十七期一冊，應於一九三七年九月五日出版的，已在字房排好了字，並打了清樣的了，還未付印，因為淞滬抗日戰爭，我軍形勢急劇惡化，不得不臨時停刊。陸丹林就把三十七期的清樣裝成一冊，自己保存起來。

「可惜陸君已於一九七二年逝世，如果今日影印《逸經》，和他借來合印，倒也是出版界佳話。」

筆者手上的便是缺三十七期的台灣的影印本，陸丹林為該刊編輯主任。筆者有閒便翻閱，以其中有不少有益有啟發性的文章，如羅孝全牧師（I.J. Roberts，「洪秀全從他學道」的牧師）的〈洪秀全革命之真相〉（簡又文譯）、工爻輯譯的〈外人筆下之蔣介石〉、方紀生譯的〈日本賣春考〉、漢南的〈蘇聯的間諜機關G．P．U．〉以至幽谷的〈李太白——唐朝的大政治家〉等，都是閒讀妙品。

■此刻再讀幽谷這篇副題為「紅軍第一軍團西引中經過地點及里程一覽表」的文章，其實是統計表，詳細記錄長征第一天一九三四年十月十六日從銅鑼灣出發於山王壩宿營至翌年長征終結的十月二十一日、一共行了不足三百天的每天點對點（從出發地——經過地宿營地）的里數，理論上「誤差」甚低，且其所加起來的里數與那二位英人紀錄的路程，相差不足百分之十。筆者以為可信性不低！

■為紀念長征八十周年，中央電視台播放的大型長征紀錄片，因被內地老左視為「反華艷星」白靈參與演出而「掀起軒然大波」；白靈拍過不少裸照，且曾以性感肉彈形象主演過數部荷里活電影，因此不見容於「道德大多數」。內地網民批她的演出，特別是「身穿紅軍軍裝在鏡頭前搔首弄姿，讓人作嘔」，侮辱了那些「風雨侵衣骨更硬，野菜充飢志愈堅；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於天」的英雄紅軍。據本報消息，此事已引起中央高層關注，惟《環球時報》稱「白靈事件」非央視所為，而白靈本人發表公開信，強調愛國……。此事如何了結？相信是不了了之。tvb now,tvbnow,bttvb  c8 _! i: A  Y  H# N# ^6 [# q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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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長征八十周年有關的新聞，還有四川省社科院向長征沿途十四省市區發出「長征路線申遺」的倡議，「得到十四省市區的積極響應。」申請把長征路線各重點列為「文化遺產」，是不錯的主意，因為既可令到此一遊者尤其是學生（包括香港學生）認識、緬懷紅軍的英雄事跡，復可振興旅遊業，何樂不為。不過，內地網民譏諷反對之聲嘹亮……。公仔箱論壇& [1 t7 [  Y$ K  @! ?( v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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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在「申遺」之前，請有關當局先把長征的日期、路程、所經地方及里數弄清楚！

．閒讀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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