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練乙錚: 多事之夏：倒梁公投、ABC開打、通報賊過興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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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進入盛夏，一個多事之夏。書店擄人的事，北京愈來愈囂張，給小人物挖了瘡疤，再要擄回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因此對着香港僅剩的那點法治，愈看愈撞火。龍顏不悅，連廉署也遭到閹割。選舉密鑼緊鼓，而且一個之後便是另一個；對當權派而言，重點而兵家必爭的，是後一個不是前一個，各門系之間的前哨戰已經開打，公關工夫做足，連政府裏的頭號強硬派梁氏本人也放軟身段試圖優化「通報機制」（也就是說，下次「一國」再擄人，「兩制」會知快啲、知多啲）。那邊廂，林鄭再兜售「民主政改」，希望引得泛民再次落踏一起煲冇米粥；誰知，佔運之後，「民主」一詞不再配搭「政改」，而是配搭「自決」。七一遊行人數減少了，地火在地下運行，奔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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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9月「倒梁公投」味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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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打ABC的王維基宣布在港島區參選立會，在反梁大炮詹培忠因健康理由參選無望之後，成為「精英反梁派」急先鋒，有關他的中環耳語、城中熱話，蓋過了前不久「傘兵」空群而出搶佔議席的新聞浪潮。港島居民當中，商界、專業及中上階層人士比例偏高，投保皇黨的低教育高齡鐵票選民卻較少；看準了這個有利因素，王以其「反梁、保守」的政綱在此區異軍突起，不無勝算。況且，一些一向有意問鼎特首大位的精英當權派如新民黨葉劉，卻礙於行會成員等尷尬身份，不能讓參選黨友瀟灑舉起ABC這面極富凝聚力的高牙大纛，因而都會輸蝕幾個馬位。十分可惜，9月立會選舉，其他能左右大局的議題一個也沒有，悠悠萬事，唯此為大者，「倒梁公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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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可笑的是，我們這位大勢AB得那麼厲害的C，上周竟然透過他的頭號馬仔公開向北大人放話：如果9月選舉保皇派大敗，就必須由C這樣的強悍續當行政長官，方可鎮住殘局【註1】。想不到，堂堂一區之首，快要淪落為強國維穩辦駐港分處的捕快爪牙。大家不難想像那個局面：「倒梁公投」的結果，反梁大軍進佔立會，保皇派曳兵棄甲，北京卻點頭梁氏多做5年，之後不僅行政立法天天火併，立會裏的大多數與社會上的反梁大多數雙劍合璧，特府能不倒台？這個終局，正正是風起雲湧的本土派、自決派和港獨派樂觀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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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梁公投」特府輸了的話，梁特就應連任？這不是太滑稽了嗎？

話說日本有個秋田縣，縣誌的傳說裏有隻「秋田鬼」（或稱生剝鬼），前世是「漢の武帝」出訪秋田時跟着跑過去的一群支那妖魔的頭頭，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給當地民眾打敗卻陰魂不散，常常夜裏出沒抓小孩。這個日式「吖烏婆」故事歷久常新，秋田的小孩兒不聽話，秋田媽媽就會拿秋田鬼來唬嚇，至今如此【註2】。據此，筆者幾年前提出過一個「吖烏婆理論」：每見港人「不聽話」，北大人就暗示會弄一個極左的人上台施壓，扮演吖烏婆腳色。沒料到，筆者的這個搞笑破「理論」，今天竟證諸梁特頭馬的一篇雄文。「港人治港」變成「吖烏婆治港」，難怪這位頭馬先生最近心情舒暢，侃侃而談的是「『一國兩制』初心成功落實」。對呀，香港回歸祖國，第一層本來就是這個意思。

二、曾主席放話：北京也ABC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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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眾本土派不必高興得太早，更不要低估強國制止港獨蔓延的決心。面對梁特管治有利港獨傳播，北京看來也終於ABC了。所以，大家不妨留意曾主席前日對媒體放的話：有京官對他說，來屆特首「選舉」，北京不會搞欽點。這當然是100%違反黨性的講法，不可能的事，但在今年特定條件之下這樣提「不欽點」，從辯證法的觀點看，卻是完全和欽點兼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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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北京對先前欽點過的台上人的看法和支持沒有變，來屆大選，欽點就是必然，尤其是當精英階層裏有份玩小圈子推舉遊戲的人對這位台上人已經非常不滿的時候。否則，萬一這些推舉人如曾主席說的那樣「轉不了彎」，在沒有北京清楚訓示的情況下硬是把北京的心上人趕走了，那北京如何是好？( M! O0 Q2 q' p) W5 X. L5 B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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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人既是曾經欽點，一般應該可以連任；如果這次要改為欽點另外一人，就表示偉光正不靈光，那是很壞的事。好在，這次如要換馬，其實不必自己出手，只須裝一下開明（「不欽點」），則自有本地精英階層的ABC派把台上人拉下馬。這是借刀殺人。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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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掉了C，北京就可以讓精英推舉人AB了嗎？也不見得。餘下的局，怎樣玩？曾主席其實已經畫了公仔，只不過差一點點未畫出腸。他說，特府頭、二、三號人物都是北京「可以接受」的；據前述分析，顯然一號仔已經out了，只餘二、三號，都是港英舊電池。論人氣，三號仔最勁，卻因為始終帶有美帝背景，不是北京那杯茶，於是乃有曾主席「三個最高官員同時競選不太好」的合情合理之說；言下之意就是：勉為其難，請現坐第三把交椅的，留守在政府裏看檔。這樣就把人氣王打發了。" F/ r+ l( ?2 V; C6 I8 K! g

那麼二號仔又如何？舊電池、純英國背景，北京要用的話，一點也不怕；以前用過的那位，現在搓圓撳扁，收拾得一乾二淨。當然，也不是最好，但沒問題，因為二號仔人氣不佳，後生、泛民、商界對她，都是麻麻或認真麻麻。誰在這些方面都有優勢呢？不必明言，大家「拭目以待」好了。至於那些今天仍然圍在一號仔身邊轉的新愛國，曾主席更是一語道破：未經過長時間考驗，不少還是機會主義者。對此，阿爺怎會不知？) _2 i9 O5 y  {! V9 b/ n

曾主席在放話時不忘明剃一號仔眼眉，說凡事硬來不會好；北京試過「領嘢」，反過來會用陰柔的一套。這一套誰玩得最好？無疑是他這個四號仔。這次，誰需要欽點呢？頂多是使一個眼神就夠了。

朝着這個方向想，2017年及後，過去幾年風起雲湧的本土運動和分離主義將進入低增長時期，搞不好整個社運連傳統泛民在內也會倒退。5.39.217.76/ W) O) \& w/ d+ |7 T8 T9 B

三、通報機制：賊過興兵tvb now,tvbnow,bttvb7 m# k: Q& x' T( l# p: ]

梁特及若干港官北上，與大陸的「強力部門」作了兩小時不到的「磋商」，回港之後宣布有實質性階段性成果，並表示月底還會有第二輪會談云云。5.39.217.76! B2 I; m1 ~. K+ w" f

與此「坦誠合作」的氣氛相反，《人日》海外版卻是殺氣騰騰，斷言「內地各省市公安機關與香港警方的執法合作必將更加緊密，犯罪嫌疑人以為逃到香港就可以逃脫法律制裁的圖謀難以得逞了。」此外，大陸近日向特府通報林榮基案時，指林榮基犯了非法經營罪，若他拒絕返大陸受查，將「依法對他變更刑事強制措施」。tvb now,tvbnow,bttvb* W  q$ N* Y- B7 o% t4 K,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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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陸如何合作方更緊密、大陸說的變更刑事強制措施何所指，媒體都有問特首：指的是否特府終須同意「交人」？保安局局長黎棟國回答說：內地的刑事強制措施，在香港無法律效力。這當然是港官面對港媒時的一種巧言令色：「好其言，善其色，飾於外，以悅人。」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4 z% l7 A4 z6 Y0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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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擄人事件發生後，內地刑事強制措施在港有無法律效力，已經不是一個值得談論的問題；只要案件足夠大（例如揭領導人陰私），黨國意志足夠強（認為那是犯法），她的「強力部門」就會發功，打擊對象便會乖乖「以自己的方式」回大陸認罪，再回港銷案。這時候，特府竟還着眼通報機制是否完善，那真是大笑話。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P6 d5 G3 n6 s0 }9 i: g

人給擄了，通報詳盡一點，讓港人多看幾段犯人坐牢的影帶，看罷知所戒懼，很好；要求辦案的爺兒們少喝幾杯茶早點完事給結論，也完全不是問題，更專業嘛。一個多小時裏的階段性實質性成果，大概就是那樣大大方方給出的；關鍵的擄人問題，卻是在那一個多小時裏不方便提起——反正對方已經擺明，有沒有擄人行動，一切以銷案者的話為準。那麼，改善通報機制除了給你更快知道、更準確證實擄人已經發生，對港人還有什麼意義呢？

賊要擄人，兵止於要求通報；賊過興兵，因為本來就是兵賊一家呀。5.39.217.76! x8 w  p; y.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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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台海：飛彈與國軍* L2 C/ Q' s1 {3 s- F-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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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政府後期，台灣軍隊發生洪仲丘事件，義務役士官洪仲丘被指違規遭禁閉處分，期間「被過度操練」，中暑死亡，全台震驚。蔡英文上台不久，爆出「小白事件」，海軍陸戰3名隊員涉嫌虐殺流浪犬「小白」，引起公憤。上月底，蔡出訪南美諸國，期間又發生導彈艦「金江號」的「雄三飛彈誤射事件」：人為因素導致一枚雄風三型反艦飛彈錯誤發射，不僅造成75海里以外的一艘台灣漁船上的人員1死3傷，更一度引致台海緊張，好在飛彈最後並未通過海峽中線，中共無藉口發難。

狀況頻仍，大概不能歸結為偶發事例，而是反映台灣近年的軍紀鬆弛，而重要的原因之一當然是10多年來台海局勢的「緩和」。國軍的確在國民黨「九二共識」的催眠效應之下慢慢喪失鬥志，以致近年不僅出現「軍隊不知為何而戰、為誰而戰」的問題，更有一些國軍將領於在伍期間向對岸出賣軍事情報、退伍之後成為解放軍統戰活動的座上客，大言兩岸軍隊一家親。國民黨喪失反共鬥志，馬政府上台之後實行的「三不政策」包含「不武」，更無疑過了頭，這點從台灣男性義務役期15年來大幅縮短或者可見一斑。+ n1 q$ [6 s* v0 o) d% l

1949年國民黨退守台灣，開始實施為期兩年的全民適齡男性義務役，基本上維持到2000年，才縮短至22個月。2003年，時任國民黨主席的急統派連戰提出大幅削減義務役期至3個月；扁政府受到壓力把持不定，把役期改為1年，並逐步引入志願役。馬英九執政之後，台灣少子化的問題已經十分明顯，適齡男子志願入伍者不斷減少，但義務役期卻從1年降到只有4個月，不僅不能維持必要的軍隊總人數，過短的役期裏訓練出來的新兵，就算自願留在軍隊効力，各方面的質素也無可避免地偏低【註3】。' g3 E$ j6 f; j, u9 E" k

當然，試圖解釋「飛彈誤射」的陰謀論也不少；有指一連串的可疑事件應包括華航工會在蔡英文出訪南美之前一天罷工、華航負責的專機起飛之前一小時有員工打出「機上有炸彈」的恐嚇電話（其後證實沒有炸彈，該名員工也被捕）；「飛彈誤射」因而是軍中深藍統派搞的鬼，蓄意製造美國對蔡英文政府的不信任，甚或更可促使對岸動武，呼應國民黨政策會執行長（大黨鞭）蔡正元最近發表的「台灣須由中國共產黨完成統一、習近平須臨門一腳」的主張。尤其可疑的是，飛彈誤射發生後，軍隊中有校級官員馬上把消息洩露給蔡正元，由他公開，比國防部長知道得還早。不過，這些陰謀論儘管不無道理，但都未有確切證據支持，因此「軍紀鬆弛」還是目前最可靠的說法，背後的政治原因已足夠發人深省。

出現這些問題其實不奇怪，因為國軍雖早在1923年的《中華民國憲法》（一般稱的《雙十憲法》）裏就已經國家化，但這部憲法壽命只有1年就作廢；其後國民黨按蘇聯做法搞以黨領政、黨國不分；1925年，更設立俄式「以黨建校、以校領軍」的黃埔體系。之後，「國軍」說穿了恐怕就是「國民黨軍隊」的簡稱，內部人脈關係兩者十分密切，哪怕是到了民進黨二次執政的今天。當國民黨在政治上和大陸搞「共識」、經濟上兩岸愈發融合之後，國軍的拒共保台意識逐漸淡薄，軍紀鬆弛遂乃意料中事。tvb now,tvbnow,bttvb8 B: I# Q- A- @! \

誤射事件發生了，蔡英文當會趁機以三軍統帥的身份整頓整個軍事系統，但如果軍紀爛到了心，怎麼樣整頓也不足夠。看來，繼2014年太陽花運動之後，台灣的年輕人當中，應該催生一場新的以「拒共保台」為號召的參軍運動，長遠替國軍換血，否則國軍「不知為何而戰、為誰而戰」的心態只會愈來愈普遍。公仔箱論壇9 A" C8 e( J! z4 h) I

練乙錚_特約評論員; y1 x% y+ [0 ]3 d
公仔箱論壇5 h9 o4 M* y* Z* `* m
註1：見http://chuansong.me/n/402449451840；原文在《經濟日報》6月30日，「官」網《港人講地》7月3日轉載。
註2：有興趣可看日文維基なまはげ條：https://ja.wikipedia.org/wiki/なまはげ。
註3：參考中文維基有關詞條https︰//zh.wikipedia.org/wiki/中華民國徵兵規則，以及有關的新聞報道如《台蘋》去年8月28日文章：http://www.appledaily.com.tw/realtimenews/article/new/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K5 y2 [! q# Z% s2 C8 U
20150828/679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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