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李照興: 民主抑或同化：中港都要尋找合適的速度

李照興: 民主抑或同化：中港都要尋找合適的速度3 K+ r8 v. n% {# j

過去一周可以說是我被國內朋友問及香港最多的一周，而且已不是求解釋的提問（如什麼是「佔中」？），而是指向性的：你會佔中嗎？; `& s* [& U" g* h& |

當詳細解釋佔中的緣由和理據時，我得到一個印象，無論是平時有多認同你的民主講法，又或者對中央政府有多不滿都好，但去到這直接行動問題時，他們都傾向認為，這行動不可能達至效果，除因為目標不清，甚至相信搞不好的話，一定會以鎮壓收場。* T  Z$ v9 o6 r5 E

除了幾位學者及著名的律師在此議題上站到泛民或廣義上的支持抗爭的一面，於佔中立場上，無論是輿情抑或是日常交談，我察覺到一種香港爭取真普選泛民主派的孤立。顯然，不僅官方及傳統左派不容，更奇怪是平時號稱或言談上支持開放改革的朋友及知識分子，都悶不作聲，甚至大潑冷水。基本上沒有聽到聲援的表態。比如有說：香港現境是死路，佔中也看不出出路；又或很快斷定，認為香港已無可避免變成另一個中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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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討論，我都隱約看到一個曖昧的笑容。很難界定，是一種不以為然的表情，還是輕藐？或是認為只有他懂得（而香港人不會懂）？我很怕這種笑容，因為那笑容代表覑：你們這班香港人真天真，全不熟悉共產黨。在我看來，這是一種過分的世故、犬儒加失敗主義使然，但又不能否認，那也確實是他們經驗中得出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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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越感作祟？

這些結論是如何得來？除因為被傳統高壓嚇怕，也有他們理解的深層原因。一篇上兩周廣泛流行的文章「香港一位立法委員所寫香港問題分析，深入骨髓！」也許有其啟示。說是「香港立委」寫，這存疑（香港其實不這樣稱呼立法會議員），但其分析頗能說明一種國內朋友對香港問題的基本看法，那就是香港問題首先其實是經濟問題和心態問題，普選無關宏旨：tvb now,tvbnow,bttvb5 m" @9 q; Q5 i: F- z! b* y4 `

文章說，問題首先是已富者堵了後來者的空間，新一代無從提升。二來，「什麼素質問題、公德問題、乃至法律規定問題，都是表面問題。實質是香港人面對內地人時的優越感問題﹕「我們是富裕先進開化的上等人，你們是貧窮愚昧閉塞的下等人。我們怎麼能對你們委曲求全？當然應該是你們曲意迎合我們才是。」香港人只要還有這個心態，中國政府任何試圖介入香港內部事務的行動都只會招來更強烈的反彈。健康的、可持續的改革，必須建立在理性的政治博弈基礎之上。現在博弈的一方完全沒有理性決策的能力，改革從何談起？要想改變這個心態，香港的經濟狀況至少要跌落到明顯低於中國大陸沿海城市以下才可能。非如此，不足以打破香港人心中的優越感。」在這語境中，香港人被說成為非理性鬧事者，在憑弔著最後的優越感。3 h7 E9 B3 z; O

再梳理一下這觀點的話，可得出一套大致主流的國內群眾的香港看法，那就是﹕香港經濟及中介身分轉型，機會不再——從而引致香港人優越感不再——香港人將這歸納為對中國的怨怒。佔中爭普選，變成一場死角最後掙扎，而民主選舉其實不能解決經濟問題（常用的比喻是英治時期也沒民主）。

主流群眾這想法建基於一種簡化的因果思維。然而知識分子或號稱國內自由派也不支持，表面上有點奇怪（難道大家爭取的不是同一樣東西？）但近年中港關係惡化似乎改變了他們想法，對他們而言，好可能香港的普選已被視為香港人自我感覺的鬥爭，認為不會影響中國國情。看來之前中港矛盾的後果，確是把中國和香港身分拉得更開——不僅香港人更不認同中國身分，很大一部分過往支持香港的自由派之認同，都在淡化。他們不表同情，更不用說支持。當然你可以說香港不用這種同情，但問題是香港確是難以真的把中國分開。

香港有否第三條路？5.39.217.76% D6 ^. a0 j% A# h, ^; a

對，確很難分開。「這難道不是大家的共同目標嗎？」就算這是，可是太多經驗告訴國內朋友，這不可行。而平時的宣傳確有效，因為和普通朋友交流中，亦不乏人相信這抗爭確存在外國勢力及西方陰謀。但說到底，更重要的是，佔中或無篩選一人一票選舉這想法，實在是超出了他們既有的想像空間——即無法想像人民可以這樣做。思想的限制，也確是行為和方法的限制。

　限制。這正是我要提出的討論。我意思是，我們此時又是否一樣限制了抗爭的想像力？在大規模抗爭和投降以外，香港到底有否第三條路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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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抗爭光譜中，一端佔中發起人像踏進死角，大家開始擔心佔中會變成儀式化的兌現支票。另端的本土運動強調激進抗爭，但沒提出令人信服可操作的方案及目標。) B$ g% M1 Y& y8 x- p2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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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開始有些反思的說法不無道理，大意是叫戴耀廷重估佔中的必要，在於透過簡單的佔中姿勢已不可能有效。現在看來，佔中更多是一次公民覺醒。不過這遠不夠，覺醒還是要通過實際的行動達至後續建設，爭取改變。如果佔中不能成功爭取即時選舉制度改變，它的實踐力就在於如何可於制度內外夾攻。或者，這就是第三條路。5.39.217.762 J+ D/ B' }; A: G: a7 k9 B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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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才算第三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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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第一條是袋住先，接受中央及其香港代理的擺佈（我們都不願意的選擇），那反過來的第二條路可以想像﹕極端街頭抗爭和本土化運動（港獨好可能是個誇大到自己都呃埋的命題，因我懷疑提出的人有否清楚當中的代價及抗爭策略完全不同，於是我所理解的升級抗爭只有被理解為大規模持續不合作運動），但不合作運動除非得到全民有力持久實踐，它只能作為討價還價策略而已——但可能現在情勢是人家已不和你談了。5.39.217.766 w# b! @8 E6 ~! _* q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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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整策略抗爭轉為議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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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企硬的選擇。更大型的抗爭，全面罷課罷市罷工。我們一直強調及效法的，比如美國黑人平權為例，到六十年代簽署法案，又杯葛又遊行，經歷幾十年才爭取得到，當中除有社會外部民意的啟蒙，更是建制中有人支持，從內改變，修成正果。可難度是，今天香港面對的不是像西方當年的開放文明政府（包括基督教同情和對黑人文化認同）。這種裏應外合，打動統治者的善心之方法，不容易，也非中國政治傳統。這種大代價可能需幾代人來付出，因為看來現橫強的中國不會聽從於任何壓力，他已變成真正的利維坦。tvb now,tvbnow,bttvb' b5 B8 x* a5 m+ j' _2 i7 J5 w9 X

既然佔中所提倡的爭取意識已備，不同意的人也影響不了他們。因此可以走的第三條路可能是調整策略。選擇可能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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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的滲透持續發酵，配以議會的抗爭和名額攻佔。在社會中，包括民主未來大學及各種在地抗爭和培育。佔中可能變成民主意識培養大平台，每次討論及深化行動，做好基層的民主教育，並期以變成選票，以便把戰線轉移到一直沒被泛民絕對佔優的直接議會選舉。簡言之，是更有效把這些對佔中及真普選的抗爭意識轉為議會票。那當然包括要重佔各級議會多數直選議席，甚至是各個間接的功能代表。公仔箱論壇4 |9 y; y4 n8 H+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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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取走政黨治理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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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取走政黨治理路線也是更長遠的準備，培養民主的為港治港班底，建立影子政府提出影子政綱。就假想現在香港執政是共產黨，在野黨與之抗衡，並隨時做好執政準備。/ [6 c$ M1 w" O2 j/ c4 S6 I* {8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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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民主啟蒙大潮下，還可以自辦媒體、學校，在民間社會建立另一秩序。讓行政、立法、司法三權中佔二是由民主意識主導，期以制衡委任行政人員的不受制。甚至進一步影響選舉委員會構成。五年計劃，可能就是全面佔據民選議席。, a# V: e5 A0 h  j; K7 O)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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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港京政府還真對香港有發展的心，好明顯，政府也須因應社會怨氣，釋出善意，減少加諸民間的壓力，紓解矛盾。管治人，不該老是想中央所想，而是須重新回到香港社會，不以加速與中國的同化為政治目標及任務（因相信這是考核的指標）。現在很明顯是代理者根本沒有好好表達民意，只一味想滿足中央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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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中央的要求，我相信，十七年來，就是加速內地化，可能是想不到二十年，就要香港和中國一樣。通過加持、溝淡手法包括：紅色資本控制企業、限制傳媒自由（商業買起傳媒及拒絕發牌）、改變下一代思維（國教）、增多大陸人在港純數字（激發自由行問題）等等。太急進了。而香港民主派是頭十年都不急，近來卻急起來了。中港對同化和民主化的要求上，產生速度大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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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即為當初回歸理念的正面衝突：香港人理解是五十年內令中國變成香港，可惜現實是，中央用二十年令香港變成中國。在同化和民主化之間，大家都急不可待，問題是如何找到大家都覺合適又願意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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