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乎每天都會面對危險,可能下一刻,生命就會消失,」江秀真說,「確實是九死一生。」台灣第一位成功攀登世界最高峰的女性江秀真,講起十年前步步艱困的登山景況,猶歷歷在目。 負著沈重的行李,白日走在三十度高溫裏,夜晚卻陡降至零下三、四十度,身上的排汗衣總是濕了又乾,乾了又濕。為了讓身體適應高山氣候,必須爬上爬下來回數次。某次,在試著攀爬冰壁到七千公尺處時,江秀真實在感到疲憊不堪。「我跟隊長說,那不是女孩子做的事,太辛苦了,」江秀真回憶。後來返回六千五百公尺處休息兩周,恰巧隊長自台灣帶回補給,包括親友的信件、電動玩具、食物等。「信件滿滿都是朋友的祝福,」她笑著說,「這讓我產生一股難能可貴的力量,促使自己往上爬。我第一次爬冰壁花了七小時,身上背著信件和從台灣帶來的東西後,僅爬了三個半小時,還在七千公尺處喝下午茶呢。」, T) N7 V. D% g$ J(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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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的氣候需要適應,即將登頂的最後一段路,更是天人交戰的關鍵時刻。江秀真說,「登頂前的心裏掙扎,是要冒著生命危險硬闖天候不佳的峰頂?還是下次再來?下次再來的機率高嗎?有人礙於年紀、體力,也許錯過這次就沒有下次。這是很重要的抉擇,也是人生中重要的關卡,看你怎麼釋懷、考驗自己的矛盾。」一九九五年,江秀真終於成功登上珠穆朗瑪峰,人生也自此有了新的開展。「當我從珠穆朗瑪峰回來,除了興奮喜悅,也感覺重生了,」江秀真眼神發亮地說,「我想著如何將生命發揮得更淋漓盡致。」公仔箱論壇" k1 y* K @' e: Z4 K2 t
% c( z2 e' P$ f5 J" g2 ]/ N e; B5.39.217.76「能自險惡的高山冰雪環境下倖存,是多麼幸運,」江秀真說,「透過這個經驗,我有了重新反省的機會,更懂得珍視生命,活在當下。日後遇到困境,我總會回想起當時的險境,和那時相比,什麼事都算不上艱難,因為最艱難的,我已走過。」重生後的江秀真,基於喜愛大自然的心,選擇農業相關科系就讀,「當時的想法,只是想和大自然結合為一體,農夫好像是最適合的工作,」江秀真笑著說。嘉義大學森林系畢業後,她到梅峰擔任解說員,終於清楚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G2 V. s9 A8 h& H0 p; i2 M& {+ ~3 u& ]
/ Y5 k( O& [& z. q5 j在梅峰的觀察與訓練,也讓江秀真立定了志向。「我希望能培育台灣原生樹苗,把這些鮮為人知或即將絕種的樹,再種回土地上,替台灣盡一點微薄的力量,讓地球多一點綠意,」目前,她還在福山植物園、太魯閣國家公園當志工,並贈送自己培育的樹苗給其他志工種植。「或許沒辦法一下子就有成績,但我還是願意一點一滴慢慢地做,」她說。本想在梅峰待一輩子的她,因為制度改變,工作面臨瓶頸。當時玉山國家公園正在招考巡山員,難得的是從前僅限男性原住民報考,自二○○五年起不限男女。江秀真因此成為台灣第一位女性巡山員,目前服務於塔塔加遊客中心。現在,江秀真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就會到附近山區走一走,腳踩在大地上,看著山林各式動、植物,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現在偶爾回家,走在都市裏,都有些不習慣了,」她笑說。2 M: Q: z, f# ~5 d z# G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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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成登山老手的江秀真,對山的情感也有所轉變。從前,登山就是登山,就是要到三角點拍照留念。現在,短短幾百公尺的路,她可以走上幾小時,不只欣賞風景,也觀察動、植物,會因為小小一株蘭花而感動,不計較今天究竟走了多遠。「跟著三五好友,為了看花而爬山,那種感覺令人心滿意足,」江秀真說,「爬山不再是一定要登頂,而是一種成長與思維的昇華。畢竟,一直攻山頭沒什麼意義,藉由自己的體驗與觀察,人生會有很多改變與突破。」這正是江秀真對山的特別情感,也是她向山學來的智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