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裡,油菜花開了,整片整片、金黃金黃。 X3 o0 X- L: a+ j
微風裡,枝頭花蕊得意地搖晃著腦袋,勤勞的蜜蜂忙碌著它甜蜜的事業,徜徉於花海之中散步的我,直覺愜意,不由得想起串串往事。 5.39.217.76; Y8 |9 c# b! M
油菜花開了,新油上市就不遠了。那年月,油是十分金貴的東西,鄉下人炒菜,僅用一點點油光光鍋,能吃上一碗油炒飯就算是加餐了。每年菜籽收穫的季節是油坊開始忙碌的時候,新油開搾香飄十里,那味道簡直太誘人了。那時我最羨慕的職業就是搾匠,手握撞桿,齊聲吆喝,準確地撞擊著搾油機,晶亮黃燦的香油便潺潺流出。搾匠一般都半裸著身子,古銅色的肌膚被菜籽油塗抹得發亮,說出話來都透著菜油香。嘿,那才叫男人!離我家不到百米地就是油坊,兒時的我,總喜歡鑽進油坊裡,看搾匠們勞作,聞油坊裡的香味,聽工人們休息時講奇裡古怪的故事。油坊是男人的世界,女人是不可以進來的,據說,女人進油坊會懨,搾不出油的。不過,女人不准進並不妨礙這裡的男人們談女人,他們那些奇裡古怪的故事中大多與女人有關。就像炒菜少不了油,男人的生活中也少不了女人。談過了女人,似乎過足了癮,搾匠們的喊聲更大、撞擊更猛,菜籽油也流得更歡了。 tvb now,tvbnow,bttvb9 D! J6 v$ |( f( \6 K
年復一年,油菜花開了又謝,菜籽油到時飄香,從不間斷。
3 i$ v5 L- Y# u3 h, {# l. c8 U公仔箱論壇一九六四年,人們剛從三年自然災害中回過神來。我隨父親到山盡頭的一個叫浮丘的地方上中學,父親為了不至於在城裡挨餓,主動要求離開城市到家鄉的山裡教書。浮丘算是大別山腹地了,翻一座山嶺便到了湖北的英山。父親在這裡過了幾年自由自在的好日子,憑他的水平別說在這個大山裡,就是全縣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教師,所以他得到了普遍的尊重。更為重要的是在這裡不會餓肚子,因為這裡有的是山、有的是地,只要你有勁,隨便在哪塊土地裡都可以刨到想要的食物。父親利用課餘時間開墾荒地,種了大量的蔬菜、小麥、紅薯等,其中就有油菜。我記得,學校圍牆外有幾塊地就是父親種的油菜地,他用收穫的菜籽去兌換油,然後,把透著新香的菜籽油分瓶裝好,搭到安慶去給媽媽和哥、弟、妹們吃,搭到老家劉畈給奶奶和大妹妹吃,當然,還得留點給我吃。在我的記憶裡,那些年是爸爸一生中笑得最多也笑得最開心的時候,他認為,浮丘是他的天堂,浮丘是世外桃源。他決定,把家安在這,他把母親、妹妹接了來,讓她們也感受感受他的幸福。然而,暈車的母親被幾百里山路折磨得半死,她哪有什麼心情體會父親所謂的幸福?她堅決不同意調進山來!媽媽的這一決定使得安慶的哥、弟、妹們保住了城市戶口。後來的實踐證明,保住城市戶口是多麼的重要。然而,爸爸不這麼認為,他仍然徜徉於金色的油菜花裡。 tvb now,tvbnow,bttvb& N, U9 P9 ~" O
苦中有樂,燦爛的油菜花見證了父親收穫勞動成果的樂趣。 tvb now,tvbnow,bttvb) ?8 m5 o4 M. g* {8 X2 a5 ]
油菜花依然燦爛,往事已成歷史,苦也罷樂也罷,都留在了我的記憶裡。滿目春光遮不住,總把新桃換舊符,眼前的油菜花已然不是先前的油菜花,它分明是亭亭玉立的天使,為人間送來如詩如畫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