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什麼是右派?

近日在美國夏洛茨維爾舉行的所謂「團結右翼」集會中，一名白人至上主義者駕車撞向反示威人群，造成1死19傷；隨後，集會者與敵對的「反法西斯行動」（Antifa）爆發暴力衝突，令人再度關注美國社會的尖銳矛盾。

另一方面，「反法西斯行動」和其他左翼人士近年發起的暴力行動，在美國生活的人都不會感到陌生。Middlebury College的示威者衝擊保守派學術研討會，打得一名教授頸部受傷和腦震盪；加州大學柏克萊校區請來保守派人士演講，示威者在場外用棍毆打人群、朝面部施放胡椒噴霧、打爛大樓玻璃並縱火，這些場景在網上均是圖文、影片並茂。& _, n, S: _. c% l) `3 w3 l# T

在很多人眼中，白人至上主義的納粹分子屬於極右；「反法西斯行動」那些社會主義者、無政府共產主義者（這不是我安插給他們的標籤，而是他們驕傲的自稱）則屬於極左，於是，來自雙方的種種暴力事件，加強了人們一個根深柢固的觀念：政治光譜的左右兩極乃是殊途同歸，無論太左或太右都會導致暴行和災難，唯有持守中庸方為正道。公仔箱論壇6 j+ |3 r- @8 {

然而，這個劃分政治光譜的方式又是否正確呢？共產主義和納粹主義是否真的左右分馳呢？固然，「左」與「右」是源自法國議會的座位位置，而字眼的意思終究是約定俗成的問題，但我認為有另一套對左右光譜的定義，特別有助我們釐清不同政治思想的本質。最清晰地論述這套定義的學者，名叫Erik von Kuehnelt-Leddihn（1909-1999）。+ L/ |0 k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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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產為左納粹亦然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d) Y3 Z# M" ], \) P8 {" [5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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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ehnelt-Leddihn生於奧匈帝國，曾於多間美國大學任教，會說8種語言，能讀25種文字，學術研究橫跨政治學、歷史、哲學、心理學、神學、藝術等領域。美國傳媒大亨巴克利（William F. Buckley）主持著名訪談節目Firing Line逾30載，閱人無數，但連他都稱Kuehnelt-Leddihn為“the world's most fascinating man”和“a walking book of knowledge”。這樣一位奇男子，竟然迄今未有中文譯名，容我僭妄地為他起一個：古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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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烈登於1974年寫下Leftism: From de Sade and Marx to Hitler and Marcuse一書，對左翼思想的本質和傳承作了博大精深的剖析。副題中的4個名字，既包括十八世紀法國貴族薩德侯爵（虐待狂sadism一詞即以其命名）、共產主義思想領袖馬克思、「新左派」文化運動旗手馬爾庫塞（本欄去年談到「政治正確」時介紹過他），也有普遍被視為極右的納粹元首希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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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烈登在書中開宗明義地點出，從形而上的角度來看，人類有兩種基本慾望：一元（identity）和多元（diversity）。一方面，跟其他動物一樣，人類都想有跟自己同齡、同性、志同道合的朋友相伴；另一方面，人類亦會有興趣認識異性、長輩或後輩、不同經濟文化背景的朋友，以及到世界各地旅行。總體來說，人類對新事物、新變化的追求（novarum rerum cupiditas）是比其他動物強烈的。5.39.217.76- k6 @# Q$ M0 z* F2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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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有人受恐懼、仇恨和妒忌情緒過度支配，「一元」的慾望便會凌駕「多元」的慾望，他們便會嘗試以武力改變跟自己不同的人——如果無法改變則予以消滅。共產主義的「異己」是「資產階級」，納粹主義的「異己」則是猶太人和其他種族。在古烈登的政治光譜上，共產和納粹不是分處兩端的「殊途」，而是一脈相承，同處左翼。

相反，只有接受世界之多元、尊重異己之自由的人，才配得上「右派」的稱號。在西方和東方的眾多語言和傳統中，「右」都有較為正面、肯定的意思，「左」則有較為負面、否定的意思。由於世界的本質是多元的，所以把肯定、接受這個現實的人稱為「右派」，把否定、逃避這個現實的人稱為「左派」，在字源上頗為適切。, N& j" X6 L- d+ Y% @$ V) d.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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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這個政治光譜，也就不難理解被美國左翼奉若神明的小羅斯福總統，以及被誤認為「右翼」的希特拉、墨索里尼，為何都是奉行中央集權、剝奪各州和地方自治，並增加政府對經濟的控制，排斥自由企業——以至於二戰之前，羅斯福表示墨索里尼「拯救意大利的決心和成就」令他“deeply impressed”，而德國納粹黨報Volkischer Beobachter則讚揚羅斯福「在經濟和社會政策上採用了納粹主義的主張」。5.39.217.768 T( I6 r. @( U+ |6 Y1 F,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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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國認識的右派——真正的右派——恰恰是最反對羅斯福、希特拉、墨索里尼這些政策的人。再者，我未曾有一刻在他們身上感到任何種族主義傾向；他們把每個人作為獨一無二的個體來對待，從來不會以族群身分來劃分階級、黨同伐異。如果把這些真正的右派跟納粹主義者相提並論，將是當今世上一個莫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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