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 5.39.217.762 ^3 ~0 C7 B6 m; |
名叫诗凤的女人有一天来到我们香椿树街，沿路打听联合诊所的莫医生的住址，诗凤步履匆匆，姣美的面孔被一层愁云拉长了，因此街上的妇女起初并没有留意她的美丽。公仔箱論壇& m' R, W$ y* d% W
有人告诉诗凤，联合诊所去年就关门了，诊所现在改为废品收购站了，但莫医生还住在里面。又问诗凤，你找莫医生看病吗？诗凤拎着一只红色的尼龙手袋，把手袋里的一捆青菜往下面塞了塞，她有点焦躁地环顾着香椿树街两侧的房屋，不是我，她说，是我男人病了。
& W( f- i, s4 T t/ F收购站里照例荡漾着各种废品腐臭的气味，最刺鼻的是那些未及晒干就被变卖的鸡毛。诗凤穿过一堆鸡毛朝院子里走，一只手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孔。收购站里的店员们指点着诗凤，进去喊一声他就听见了。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C% A- a, \6 {/ h! s6 `
诗凤就站在院子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喊起来，莫医生，莫医生。她看见两侧的窗户都应声打开了，似乎两扇窗后都有人答应。一个蓄胡子的男人嘴里嚼咽着什么，木然地打量着诗凤。诗凤扭过脸看看西边的窗子，没有人出来，对着窗子的是一只老式红木床，床上的蚊帐动了一下，但随之又没有动静了。
1 c* s' m' J% G3 Gtvb now,tvbnow,bttvb你是莫医生吗？诗凤转向窗台蓄胡子的男人问。
* @ d3 ]$ u$ i8 P) h你有什么事？
6 F2 I* H3 W8 S- ~# t公仔箱論壇我男人病了，都说莫医生治这病有秘方，我从城北找过来，找得我好苦。
' w+ W J+ |- f/ d% m* O* } f公仔箱論壇他哪里不舒服？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1 N# i* H+ W2 U5 {3 Y- I% [
就是，诗凤说话有点吞吞吐吐，两只手绞着尼龙袋的带子，就是，就是喝凉水喝坏了。7 w t' e, Y2 s3 A. H
喝凉水喝坏了？窗后的男人审视着诗凤的表情，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很快对诗凤作出允诺，我跟你去看看，我带上箱子马上就来。
7 [7 N2 l. U1 A/ Y! G2 M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诗凤在收购站的院子里等了一会儿，莫医生就穿好白褂背了药箱出来了。诗凤的一只手仍然捂着鼻子以抵御鸡毛烂鞋们的臭气，她心急如焚，隐约听见莫医生在西边屋子里跟谁说了句话，你躺着吧。诗凤并不关心那间屋子里的人，也没有察觉蓄胡子的男人与民间名医莫医生的形象是有差距的，因为诗凤的男人正躺在家里呻吟，诗凤心急如焚。
8 m( K$ L* a! g" n3 Ytvb now,tvbnow,bttvb香椿树街的人们对莫医生的儿子普遍抱有压恶之感。莫医生的儿子好逸恶劳，终年装病在家，春天在街上串门闲逛，夏天去乡下钓鱼，秋天不知在干什么，冬天则像黑熊在家里冬眠睡觉。莫氏父子品行的强烈反差常常使街头的老人感怀身世，嗟叹时人是一代不如一代了。tvb now,tvbnow,bttvb# ^* u2 N1 o9 |8 x
人们无法猜度小莫那天随诗凤去行医的意图，只听说莫医生那天有点感冒头晕，静卧在床休息。也许小莫的荒唐的举动是出于对父亲的体恤，但医道不是儿戏，小莫无论如何是不该去替父行医的。
$ z) R+ V2 N, d9 C9 ?5 rtvb now,tvbnow,bttvb那天恰逢梅雨季节后的七月艳阳天，小莫与诗凤并肩走过嘈杂的香椿树街，一个轻松自得，另一个愁眉紧锁，但小莫似乎不停地用语言排遣诗凤焦虑的情绪，诗凤偶尔露齿一笑，显出少妇特有的腼腆而美丽的风韵。走过铁路桥那边的开阔地时，炽热的阳光直泻行人的头顶，诗凤突然停下来说，等一等，我带着阳伞，诗凤从尼龙包里抽出折叠伞打开，于是小莫就与诗凤合撑一把伞行医去了。tvb now,tvbnow,bttvb( [# ~1 S. v% Q6 H) X" a. @: H& k5 m
诗凤的家在城北的布市街上，只有一间房子，床、煤炉和马桶也都集中在一起放着。诗凤的男人半倚半躺在床上，两只手捂着小腹，额角上结满了细碎的汗珠子。看见诗凤带着小莫进来，男人的嘴动了动，含糊地叫了声医生然后又轻轻呻吟起来。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s& n1 |* t" G H$ _$ P
小莫站在门口朝床上的男人瞟了两眼，脸上的微笑突然凝结了。小莫想到他马上要做的事，眼神不可避免地有点惶惑和紧张。
" d+ X9 k2 {5 [0 Jtvb now,tvbnow,bttvb诗凤在脸盆里捞起一块毛巾，绞干了替男人擦额上的汗。5.39.217.764 L, l# t f: k" c+ P# }, q
她说，还像刚才那么疼吗？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 E4 c/ @0 e+ I- e: l& }
男人说，稍好一点，现在是往下坠，好像一块尖的石头在往下坠。tvb now,tvbnow,bttvb+ Y+ G6 D3 F0 ]: h" y( s8 N
小莫坐在床沿上思考着什么，一只手很鲁莽地朝男人的下腹按过去，是这里疼吗？你说像一块尖的石头？- y' N6 T/ p5 q1 K1 y$ v3 x
男人皱着眉头说，疼，像一块尖的石头。
' t. E; d( \/ x2 }- B2 N你割过阑尾吗？小莫问道。, m6 N* L4 y6 l1 w, U0 ?3 ]: z
割过。诗凤在一旁打断了小莫的问题，她说，是凉水，他口渴，喝了碗凉水。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t' z5 y0 z9 a$ [/ h; j
从床上爬起来喝了碗凉水，男人顺势补充了一句，很明显他不愿意再作更明显的诠释了。他对小莫说，我们听说莫医生治这病是最拿手的。% `( T. E1 |9 o Z: y
小莫的表情顿时有点茫然，喝凉水喝坏了？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我知道你是喝凉水喝坏了，问题在于喝凉水怎么能喝坏了呢？小莫这样想着，觉得面前的这个病人确实很滑稽，小莫的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说，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这病了，给你开个药方，服上三帖药就会好的。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 q9 X6 h$ i* y5 [5 j
在打开药箱寻找处方笺的时候小莫很紧张，他的记忆中闪过黄芩、当归、桔梗、车前子这些草药的名字，反正普通的草药都是有益无害的。小莫把父亲的处方笺摊开在油腻零乱的桌子上，使他感到喜出望外的是处方笺的第一页有一张现成的方子，不知是父亲开给谁的。小莫舒了一口气，他镇定自若地把父亲写的方子抄了一遍。
8 j' q6 C4 A4 c" W" [# ltvb now,tvbnow,bttvb小莫最后拿把蒲扇扇了几下就告辞了。诗凤一边称谢一边把小莫送到门外的布市街上。外面已经是微黑的天色了，小莫突然嘿地一笑，问了诗凤一个奇怪的问题。5 ?( @, e) ^% L) F6 z
他就是你的男人？
/ x; K( T) z$ ?. _3 ctvb now,tvbnow,bttvb是，他怎么啦？诗凤明显不解其意。4 c" Q2 U% l2 j
他真的是你的男人？
: h% t5 u; @+ H5 s" Y/ Y真的是，诗凤惊愕地望着小莫的脸，莫医生你是什么意思？
1 I: Q+ [; {4 a没什么意思，小莫的手指在药箱上弹出一串音节，朝诗凤做了个鬼脸说，这叫鲜花插在牛粪上，太可惜了。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Y; T2 T% Z. M b5 c& S7 @% f
未及诗凤作出反应，小莫三步两步地跑到街对面去了。诗凤没想到莫医生还是这种调皮的促狭的男人，这与他的名声和身份都不合拍，但诗凤没有时间去细细斟酌了，她要赶在药店关门之前把莫医生开的药方抓来。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P! m% O5 \3 Y) r4 B' m' V+ F
最初的问题当然是出在那张药方上。隔天早晨，无所事事的小莫坐在收购站门口与人下棋，他看见那个名叫诗凤的女人忽匆匆地走来，小莫的脸立即变白了，昨天的游戏现在终于使他害怕了，小莫开始想往收购站里溜，但转念一想那样事情反而会变得更坏，干脆就站起来迎着诗凤过去了。
/ c! E% V0 ^ T怎么样？你男人的病好了吗？
" ]8 j3 B$ R C6 H6 X8 N疼倒是不疼了，可是他拉开了肚子，拉了一夜，我怕这样下去他支撑不住了。诗凤赶路赶得气喘吁吁，一夜之间她的红润白皙的脸就变憔悴了，诗凤一把揪住了小莫的胳膊，莫医生，求你再给我男人看看吧。5.39.217.76. m% Y, R5 @4 v0 } W7 Q" V. k2 F
小莫心里庆幸他的游戏没有出现最坏的结果。没出人命就好，小莫想本来几帖草药也不会出什么人命的，现在他猜父亲留在处方笺上的药方是一帖泻药。她男人拉肚子该怎么办？小莫不知道。小莫不知道是否该及时结束他的游戏，回家问问父亲怎么再给病人开止泻的药。但是现实不允许他暴露真相了，小莫看见诗凤正用虔敬求助的目光凝望着自己，那双眼睛因为数星泪光更添动人的韵味，美丽而感人。小莫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诗凤的肩膀，劝慰她说，别着急，我这就跟你去。
% V: Q b ^) Y& @# x+ M6 c小莫第二次到布市街的诗凤家里，穿的是白的确良衬衫和肥大的黄军裤，嘴里哼着小调，脚上趿着塑料拖鞋，他的样子与一个着名的中医已经毫无联系。但是诗凤和她的男人可谓病急乱投医，他们被难以启齿的急病折磨得手足无措，对于小莫没有引起任何警惕。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1 W# y' e& f$ |
狭窄零乱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酸臭之气，诗凤的男人坐在马桶上，双手痛苦地抱住了头部，看样子他已经极度虚弱了。男人偶尔松开手看看小莫，目光是绝望而羞惭的，明明想说什么，结果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5.39.217.76% D% O, A: j$ N1 {* j
泻掉就好了，小莫点一支烟对夫妻俩说，治这病都要泻的，泻掉就好了，那块尖的石头已经排出来了。6 ~2 l- M9 R- v4 q- [) m
可是我怕他的身子撑不住。诗凤说，莫医生你有办法替他止泻吗？& O: a3 |) b: d! o9 N& v
止泻？小莫想了想说，先不止泻，你把药停了，也许他就不会再拉肚子了。
% k( Z+ X) Z/ G0 |& utvb now,tvbnow,bttvb小莫那天在诗凤家里呆了整整一个上午，奇怪的是诗凤男人的泻肚渐渐平息了，男人倚在床头用语言和目光感谢小莫，还吩咐诗凤炒菜留下小莫吃午饭。小莫也没有推辞，留下来吃了顿简单但又美味的午饭。诗凤拿了半瓶粮食白酒出来，小莫平时不怎么喝酒，那天却想喝，而且喝得极快，诗凤的男人就在床上为小莫的酒量叫好。酒意上来后小莫心里残存的那点惶恐也就无影无踪了，他对诗凤夫妇夸口说，以后得了什么怪病尽管找我，保证人到病除。然后他随手抓起诗凤家里的一只旧口琴，用娴熟的技巧对着诗凤吹奏了一首温柔动听的情歌。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f& o2 a) O- v" E& `+ i# h! N
香椿树街的人们起初并不知道小莫替父出诊的故事，一件荒唐的事情由于偶然的因素完成得天衣无缝，这在生活中也是常见的。小莫作为香椿树街着名的浪荡青年，也很快地把自己的这场危险的游戏遗忘了，而且他确信他父亲对此一无察觉。小莫仍然热衷于下棋、游泳、闲逛，往女孩子堆里钻，到处插科打诨。小莫的生活仍然是属于小莫的生活。
- z1 f: A$ a5 T) V公仔箱論壇后来的事情是从秋季的一天开始的，小莫有一天从朋友家聚会回来路过布市街诗凤家的门口，看见门口晾衣杆上晾着那件熟悉的桃红色衬衫，小莫突然就想进去看看。下了车从一条木板隔成的的夹弄往里走，恰恰看见诗凤坐在门槛上剥毛豆。诗凤一眼认出了小莫，又高兴又慌张，差点踢翻了装毛豆仁的碗。小莫倒是很坦然，寒暄了几句就坐下来帮诗凤剥毛豆。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M4 P3 m9 n. E# n
他还没下班？小莫问。
/ } G: C' L! Y9 o/ E3 [" N7 r5.39.217.76没有，他六点钟才下班。诗凤说。
8 y! b' @& [: T) a* G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他现在没事了吧？tvb now,tvbnow,bttvb8 i4 T* I! Q3 f3 c( ^
什么？公仔箱論壇3 w/ _3 o+ B2 Z( e: u
我是问他那回的病，现在不疼了？tvb now,tvbnow,bttvb; _+ p4 l0 {* |8 m- A
早不疼了。诗凤有点羞赧地扭过身子去拨弄篮子里的毛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够倒霉的，他现在的身体就不如以前了。
& O; ^. y% c2 M: Y5.39.217.76是不是又添了别的毛病？& b- {' x& H# q8 z' m
其实那也不算什么病的，诗凤欲言又止，脸上倏地染了一层酡红色，眼睛只盯着地上的黄黄绿绿的毛豆壳。不说那些了，诗凤岔开话题说，莫医生你等会在这吃饭吧。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7 |* \, M5 l. Q. R8 V
小病不治养大病，我知道他是什么病了。小莫观察着诗凤的表情，嘴角上浮出一丝暧昧的笑意，那病其实是最好治的了，就看你愿不愿意治好，我有现成的药方。5.39.217.76/ g9 K# N2 l$ Y' @- U
诗凤的眼睛仍然盯着地上的毛豆壳，身子则慢慢地从小莫边上移开。就剥这些吧，诗凤抓过装毛豆的碗走到煤炉边，喉咙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模糊的哽咽，我真够倒霉的。她把一碗毛豆往锅里一倒，又哽咽了一声，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有时候想想这日子过得没劲透了。
; a* [% p4 d, y) t* ?公仔箱論壇喂，你没打开炉门，怎么炒菜？小莫原地坐着，冷不防提醒了一句。
/ {7 S5 B$ L, c7 j' A9 x9 j诗凤就蹲下来把煤炉的风门打开了。
) O5 V$ {. u" g& d7 S) q3 B" s喂，锅里还没放油呢，小莫又说。公仔箱論壇 v5 ~, ]; `' `9 f
诗凤站起来到桌上去拿油瓶，发现油瓶是空的。倒霉，倒霉透了。诗凤一边嘀咕一边烦躁地晃着那只油瓶。5.39.217.76; R5 K5 V m+ j7 B5 D
我去帮你打油吧。你告诉我哪家粮油店最近。小莫站起来说。5 @! X( a% m/ j2 ?; \
诗凤拿着那只油瓶没有松手，诗凤第一次抬起头直视着小莫，眼睛里已经一半是泪一半是火了，她的一只手很灵巧地背过去撞上了房门。诗凤的一句话出乎小莫的意料之外，小莫后来对别人说他当时其实并没有思想准备。5.39.217.76: ^- |. B# D4 [+ b5 T
诗凤说，他六点钟回家。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k2 ^9 C) O0 `0 c' O
小莫与布市街的诗凤相好的消息很快在香椿树街传开了，因为收购站有个女店员在护城河边亲眼看见了他们从树丛里钻出来。每当小莫从收购站进进出出的时候，女店员们都津津有味地盯住他看，说，小莫，又去钻树丛了？小莫就挥挥手说，钻，不钻白不钻，有得钻为什么不钻？
4 g/ z* r5 T) D, X! Mtvb now,tvbnow,bttvb那是秋风渐凉遍地落叶的季节，香椿树街的小莫沉溺在一场意外的爱情游戏中，每天行踪不定，人们在街上不再容易发现他无聊的空虚的背影。德高望重的莫医生被蒙在鼓里，他猜测儿子是在恋爱，但他确实不知道儿子恋爱的对象是布市街的有夫之妇诗凤。
* d( q' s$ f. D- E. l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正如收购站的女店员们所预料的，小莫会惹祸的，她们坐在店堂里可以看到一出好戏。她们后来果然就看到了好戏。
) m# j4 B9 ^$ m9 u% Q4 @" l有一天三个粗壮的脸色铁青的男人闯进收购站，说要找姓莫的医生。女店员们就用手指后面的院子，男人三步两步跳过满地的破烂，嘴里先就骂起脏话，有个男人顺手操起了地上的一根拖把棍。女店员们发现来者不善，赶到后面一看，已经打起来了。令人瞠目的是三个男人袭击的目标是莫医生，莫医生老夫妻俩和来人扭在一起。莫师母尖声叫喊着，莫医生却脸色煞白，捂着额角上的一个血口说不出话来。3 d4 v, M. |5 l& r, W) b8 T
女店员们拥上去拉架，一边喊小莫，东屋里没有动静，小莫肯定是出门了。女店员们突然想到来者肯定是打错人了，打的应该是儿子而不是父亲，于是就一齐喊起来，别打了，打错了，你们打错人了。
o+ ^# V- I+ ]! u+ c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幸而三个男人很快罢手了，很明显他们也意识到莫医生不像他们要找的莫医生，操拖把棍的人很扫兴地扔了手里的家伙，拍了拍手说，我说有点怪呢，诗凤怎么会跟个老头？又满腹狐疑地问莫医生，你不是莫医生，那么谁是那个流氓莫医生？愤怒的莫医生拒绝回答他这个问题，也许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替儿子受过。莫医生试图用云南白药敷在额角的伤口上，但这次突如其来的打击使他双手颤索，无法完成他素日熟练的动作。莫医生一气就把药瓶狠狠地砸在地上，他对三个男人喊，滚出去，快给我滚出去。
0 }/ V: Q. L, I整个下午莫医生躺在他的红木床上，低声咒骂着儿子小莫，莫师母陪着他落泪。老夫妻俩都侧耳倾听着小莫归家的脚步声，一直到半夜。半夜里外面有了响动，莫医生对着窗外喊，滚出去，快给我滚出去，可是外面原来是邻居家的一只猫。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d3 @$ \8 @5 k1 t' Q2 N$ ~2 g
小莫一夜未归。5.39.217.76& Y+ R; P4 f) i3 g; c
小莫第二天浑身湿漉漉地闪进了收购站的后院，几个女店员发现他的衣服是湿的，就跟进来隔着窗子窥视他。小莫啪地关上了窗子，在窗后说，偷看什么？我在换短裤呢。tvb now,tvbnow,bttvb; W( ~$ m( D) H* K9 n$ ], O7 }
莫师母看见儿子平安回家，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浑身湿透了回家，莫师母一边敲门一边问，你怎么搞的，是掉河里了吗？
, _, r, _8 Q+ k( t" F, x4 Q A$ d, ?tvb now,tvbnow,bttvb不是掉河里了，是往河里跳了。小莫说。
6 h" f- }. a! M1 c. N: b4 l s好好的为什么往河里跳？
. ^0 _8 h w- `5 X公仔箱論壇她非要让我跳，我就跳了，她不知道我会游水。小莫说。3 `. E6 N& A) m( z
莫师母大吃一惊，声音就发颤了。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x; Y& C9 a6 `7 L. f
她人呢？她怎么样了？
3 e7 {$ k* e; l& ctvb now,tvbnow,bttvb不知道，我在河里摸了半天，摸到她的一绺头发，可惜又滑脱了，后来就摸不着了。tvb now,tvbnow,bttvb; S3 @$ @# p, Q. H8 d
闹出人命啦。莫师母眼前冒出无数金星，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了。
0 W- E/ H; K* u5 B3 ?& E收购站的后院里乱成一锅粥，幸亏几个女店员帮忙，小莫得以把精神崩溃的父母安顿在红木床上，替他们抹上安神醒脑的麝香膏。正在忙乱的时候，偏偏有个女的来找莫医生配药，小莫就粗暴地朝女病人吼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配药？我给你配上二两砒霜。tvb now,tvbnow,bttvb" n( B7 n, T! F J$ P6 J+ d
莫医生的中风症就是从这天开始的，多年来一直受人尊敬的一代名医躺在红木床上，眼睛瞪大了怒视着儿子小莫，却只能保持沉默。小莫这时候如梦初醒，他捡起地上的一堆湿衣服，眼前闪过殉情的诗凤在护城河里漂浮的画面，小莫突然问旁边的几个女店员，你们说我会被判刑吗？5.39.217.76, b+ M* U8 C( L
不会的，又不是你杀的她，是她自己要死的，这种事情男女双方都有责任。一个女店员好言安慰着小莫。
8 ]$ o4 A5 @. b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谁说不会？另一个女店员却捂着嘴边笑边恫吓小莫，她说，不是无期徒刑就是死刑，反正你小莫已经玩到头了。公仔箱論壇) q3 h$ |1 P6 a: W1 K
从布市街拖来的尸车缓缓地经过了香椿树街，人们都离开饭桌跑到街上观望尸车和那群披麻戴孝的人。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那个名叫诗凤的女人，死者的脸部随板车的行驶节奏左右摇晃着，浮肿、苍白，但依然不失美丽。诗凤的名字已经在香椿树街上流传数日，现在终于以溺死者的姿态在人们的视线里暴露无遗。
" R6 e) D/ Q) {" w& q9 Ctvb now,tvbnow,bttvb尸车停在收购站门口，诗凤的男人还有亲友们执意要将死者停尸在莫家，作为对肇事者小莫罪行的揭露。从古老的风俗传统来说这是一种最有效最彻底的手段，莫家人对此无力拒绝。小莫已经悄悄到外地亲戚家避风，而莫医生夫妇则终日躺在红木床上期待命运对他们一家作出裁决，生死两可，老夫妇已经心如死灰。
! @! ?; K/ E0 c% z死者诗凤就这样在莫家停尸了三日。收购站的女店员们和顾客对空气中更加难闻的气味怨声载道。当然这是香椿树街人作出的一种反应。另一种反应是许多居民捂着鼻子疾步穿过收购站，伸长脖子朝死者诗凤看一会，然后又捂着鼻子离开了。tvb now,tvbnow,bttvb( G. r! A+ c+ s1 P6 W
除了死者诗凤，人们还可以看见诗凤的忠厚而可怜的男人，他在向围观者细述小莫作为骗子害死诗凤的全部经过，我们以为他真是莫医生，谁知道他是骗子，诗凤的男人絮絮叨叨地说。谁知道他是个恶棍，谁知道他是个流氓？
1 G/ C5 }3 b' Z( B8 `1 l8 r5.39.217.76那是秋风渐凉遍地落叶的季节，香椿树街的所有话题几乎都贴着小莫展开，人们不得不从小莫的童年时代开始回忆，回忆里几乎全是顽劣和荒唐，小莫从小到大竟没有做过一件值得赞誉的事，如此看来小莫最后惹出人命案子也不足为怪了，小莫假如要吃官司也是活该。
! Z" i* t8 g6 g公仔箱論壇可惜的是死者诗凤，一时的糊涂牺牲了自己年轻美丽的生命。收购站的一个热衷于巫术的女店员回忆初见诗凤的情景说，她一进来我就猜到这个女人会大祸临头，我看见她的身后拖拽了一条红光。 |
發表於 2016-1-26 09:5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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