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說 ﹕一 個 有 關 自 由 的 隱 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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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阿 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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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 我 拾 人 牙 慧 ， 說一 個 故 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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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 前 有 一 隻 野 鴿 子， 牠 蒙 先 知 之 恩 ， 遺 傳 古 老 祖 輩 的 勇 毅 耿 介 ， 肩 承 為 家 族 覓 地 建 家 園 的 大 任 。 在 啟 程 的 前 一晚 ， 牠 做 了 一 個 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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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O+ X! m8 ? w, Q夢 中 ， 牠 偶 遇 了 一群 活 在 鴿 籠 的 鴿 子 。 看 這 些 被 困 的 同 類 ， 牠 鼓 翼 勉 勵 牠 們 振 翅 而 逃 ， 老 鴿 子 看 牠 那 不 馴 的 臉， 駭 異 於 牠 的 無 阻 鬥 志 ， 「 除 了 棲 息 架 與 鴿 籠 ， 能 到 哪 裏 ？ 我 一 生 也 沒 離 開 人 類 的 住 區 。 逃， 又 能 得 到 什 麼 ？ 何 必 吃 苦 。 且 ， 主 人 待 我 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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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J5 g2 E8 [5 l公仔箱論壇主 人 ？ 野 鴿 子 所 知的 人 類 ， 是 窮 兇 極 惡 的 專 制 濫 權 者 ， 奴 役 一 個 個 皓 潔 靈 魂 ， 「 什 麼 是 靈 魂 ？ 」 老 鴿 子 雙 目 茫然 。 自 牠 出 生 以 來 ， 只 從 祖 爺 口 中 聽 過 一 次 這 不 解 之 詞 ， 今 天 這 二 字 竟 從 眼 前 由 草 莓 灘 來 的小 子 口 中 蹦 出 ， 「 我 們 失 去 了 那 個 靈 魂 ， 已 經 很 長 時 間 。 就 是 靈 魂 的 影 子 ， 都 沒 了 。 或 許 ，我 們 將 漸 次 跨 入 無 靈 魂 時 代 。 你 看 呀 ！ 沒 有 靈 魂 ， 什 麼 也 沒 有 發 生 ， 社 會 依 舊 繁 榮 穩 定 。 」公仔箱論壇 U" x1 n4 Y& c; B&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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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 鴿 子 掃 視 籠 中 的所 謂 安 穩 生 活 ， 鴿 子 們 為 那 幾 顆 人 類 隨 手 撒 來 的 玉 米 ， 亂 紛 急 攘 的 爭 來 奪 去 ， 大 鴿 把 小 鴿 擠踩 於 地 ， 吃 盡 籠 裏 的 五 斗 米 。 老 鴿 向 那 爭 輸 後 跌 一 旁 的 小 鴿 說 ， 「 你 必 須 學 習 如 此 吃 食 ， 爭強 競 爭 力 ， 決 不 能 把 能 吃 的 分 給 他 人 。 我 們 生 存 的 環 境 就 是 如 此 ， 孩 子 ， 作 為 鴿 子 ， 必 須 學會 滿 足 ， 不 要 求 額 外 的 一 切 」 。5.39.217.76) x( b2 C0 L! ^) _7 G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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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9 I7 R! ?) Y+ N6 Y/ f野 鴿 子 睜 眼 看 ， 這樣 不 平 等 的 籠 活 如 何 把 鴿 子 間 的 友 愛 導 向 毀 滅 ， 「 你 們 這 些 大 鴿 子 與 弱 勢 者 爭 食 ， 壓 制 牠 們的 反 抗 ， 還 為 此 辯 解 ， 塗 脂 抹 粉 ， 是 非 不 分 。 這 種 環 境 ， 只 會 毀 滅 我 們 下 一 代 的 快 樂 和 未 來。 你 們 墮 落 、 愚 昧 無 知 ， 為 保 住 那 既 得 的 小 小 鴿 食 ， 把 自 己 後 代 的 生 命 斷 送 於 人 類 的 奴 役 中， 你 們 卑 鄙 無 恥 得 與 人 類 無 異 ！ 」 「 這 可 不 一 樣 ！ 」 老 鴿 暴 跳 如 雷 ， 「 人 類 把 我 們 放 在 籠 裏養 ， 抓 我 吃 我 是 應 分 的 ， 我 們 任 何 一 個 都 不 能 反 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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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G0 D" S$ P5 I6 [) m5.39.217.76野 鴿 子 從 惡 夢 中 醒來 ， 向 母 親 細 訴 有 關 失 去 靈 魂 的 鴿 群 ， 「 孩 子 ， 你 夢 見 我 們 的 後 代 了 。 」 母 親 幽 幽 道 ， 「 人類 無 時 無 刻 不 想 奪 取 我 們 的 領 土 ， 令 我 們 的 後 代 變 質 ， 變 成 同 類 也 認 不 來 的 愚 民 。 也 許 ， 不久 草 莓 灘 就 被 悉 數 剷 平 ， 蓋 滿 屏 風 一 樣 的 豪 宅 高 樓 ， 鐵 皮 空 心 。 那 時 ， 霧 霾 會 從 北 方 渡 江 而來 ， 灰 紅 遮 天 蓋 地 ， 日 月 迷 濛 。 殘 流 於 城 市 的 河 泊 ， 再 非 清 甜 甘 水 ， 卻 是 腥 金 黑 土 。 人 類 的侵 略 是 極 之 可 怕 的 。 我 的 孩 子 ， 你 現 在 還 未 察 覺 。 這 樣 一 個 昔 日 家 園 ， 我 們 的 後 代 將 不 復 見。 」tvb now,tvbnow,bttvb/ t! [4 m8 t! _8 M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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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由 須 付 出 代 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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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 此 ， 野 鴿 子 必 須扛 起 築 建 家 園 的 重 責 ， 以 抵 抗 人 類 的 侵 略 。 牠 向 母 親 別 過 ， 於 清 晨 青 鮮 的 氣 流 中 展 翅 而 飛 ，尋 找 那 未 知 家 園 。 朝 夕 過 去 ， 作 為 生 手 ， 難 免 迷 路 ， 在 他 飢 累 難 忍 時 ， 忽 見 一 群 鴿 子 飛 來 ，就 隨 牠 們 飛 到 麥 倉 ， 竟 不 知 已 陷 敵 陣 ， 被 人 類 一 手 折 翼 囚 禁 。* U. [( _* [% Q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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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一 定 會 把 它 馴服 。 」 抓 鴿 人 自 信 說 。 野 鴿 子 咬 去 舌 頭 ， 五 天 不 飲 不 食 ， 守 節 不 屈 ， 隔 牢 籠 仰 望 藍 天 。 鐵 籠如 此 堅 實 陡 峭 ， 這 工 藝 凝 聚 了 人 類 最 高 的 智 慧 巧 思 ， 製 作 鐵 籠 的 人 ， 一 顆 心 到 底 是 什 麼 顏 色？ 「 我 這 小 小 生 靈 ， 為 自 由 不 懈 而 戰 的 勇 氣 ， 絲 毫 沒 使 人 類 動 容 。 他 們 清 楚 不 過 ， 我 對 他 們了 無 用 處 ， 他 們 卻 執 意 想 奴 役 我 的 靈 魂 。 」 在 牠 痛 哭 懊 悔 時 ， 母 親 拍 翼 趕 到 ， 帶 一 顆 毒 草 莓， 對 自 己 的 孩 子 說 ， 「 你 必 須 牢 記 ， 自 由 永 遠 是 不 可 能 向 當 權 者 祈 求 而 得 的 。 為 自 由 ， 必 須付 出 代 價 。 」 野 鴿 子 張 口 ， 倨 傲 地 吞 下 那 顆 野 草 莓 。 天 空 依 舊 晴 朗 ， 四 周 安 詳 肅 靜 ， 世 界 依然 美 麗 。 聚 集 在 鐵 籠 一 角 的 鴿 群 ， 驚 訝 的 看 。5.39.217.766 G, r) R7 D$ k! d6 c;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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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說 《 野 鴿 子 》 作者 、 維 吾 爾 作 家 努 爾 莫 哈 提 ‧ a8 X7 X P! i' g9 c- }
亞辛 （ Nurmemet YASIN ）， 於 1974 年 在 新 疆 維 吾 爾 自 治 區 巴 楚 縣 出 生 。 高 中 畢 業 的 他 憑 天賦 與 努 力 ， 成 為 作 家 與 詩 人 。 04 年 ， 《 野 鴿 子 》 首 次 躍 騰 在 《 喀什 噶 爾 文 學 》 雜 誌 ， 羽 翼 觸 動 了 不 少 人 的 底 心 一 隅 。 一 年 後 ， 因 這 個 隱 喻 ， 他 被 控 「 煽 動 分裂 國 家 罪 」 ， 珍 存 在 電 腦 中 的 一 千 六 百 多 篇 詩 歌 、 故 事 和 未 完 成 的 小 說 均 被 充 公 ， 最 後 被 判有 期 徒 刑 10 年 。 自 此 隔 世 ， 囚 禁 在 新 疆 維 吾 爾 自 治 區 第 一 監 獄 中， 預 計 今 年 11 月 28 日 重 獲 自 由 。 據未 經 證 實 消 息 稱 ， 在 2011 年 1 月 ， 他因 身 受 過 度 虐 打 和 久 病 摧 折 ， 已 死 於 獄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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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2-2 08:4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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