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蘇貞昌與蔡英文的「就職遊行」

蘇貞昌宣布，民進黨將於一月十三日發動「火大遊行」，這是他就任黨主席後標舉路線及凝聚民氣的指標性動作；若與二○○八年蔡英文就任黨主席後的幾次「就職遊行」相較，非但可以看出蘇蔡二人處境之迥異，尤可反映民進黨四年多來路線的轉變與困境。 蔡英文在二○○八年五月二十日就任黨主席，面臨了兩大情勢：一、馬政府推動的兩岸交流新政即將上路；二、陳水扁家族貪汙案的司法程序正要啟動。 在這種氛圍下，幾場「就職遊行」相繼登場。二○○八年八月三十日，獨派發動「顧腹肚／護主權／要陽光」大遊行，蔡英文原持保留立場，後來在情勢所迫下，民進黨以「只是參加的團體／不是發起的單位」，加入遊行；背後的條件是，不可有台獨旗幟，不可有挺扁口號。十月二十五日，又以獨派團體出面，舉行「反黑心／顧台灣」大遊行；這次未能擋住陳水扁，阿扁在宣傳車上開講，造成轟動。接著，十一月三至七日，陳雲林來台出席第二次江陳會，民進黨發動連續抗爭，高舉「陳匪雲林滾蛋！」「共匪滾蛋！」的大旗，六日的「圍陳」行動更一直進行到深夜，弄得台北街頭一片狼藉。事後，蔡英文說：民進黨的活動已在傍晚宣布結束。 蔡英文的這幾場「就職遊行」，可與蘇貞昌的「火大遊行」相較： 一、蔡的幾場遊行較有針對性，一在反對馬政府的兩岸新政上路，二在宣洩挺扁者的憂慮；蘇貞昌的「火大遊行」，則標舉「要生活／要民主／要改革」，不著邊際。 二、二○○八年，民進黨在總統大選慘敗之後，綠營內部的危機感與凝聚力較強；蔡英文的幾場遊行，可以感覺到一種由下而上、由外而內的動員力量，蔡英文則反而採取「只參加／不發起」的姿態。相對而言，蘇貞昌舉行「火大遊行」的此時，綠營的撕裂已難掩飾；一方面謝長廷的「開展之旅」將有續集，另一方面獨派的氣焰已高過二○○八年，而蘇貞昌則連「中國事務委員會」也無法開張；難怪面對這場由上而下發動的遊行，內部的質疑聲浪此起彼落。 不過，這樣的比較，仍只是浮面而已，四年多來最深層的變化是：蔡英文當年的幾場「就職遊行」，一方面嘗試與陳水扁切割，另一方面則表態欲阻擋馬政府的兩岸新政上路；接下來的發展是，反對ＥＣＦＡ與反對九二共識成了蔡英文的品牌路線，一路殺到二○一二總統大選。然而，這卻不是終極的答案；原本對挺扁持保留立場的蔡英文，如今已成了陳水扁「保外就醫」的號召者；而原本指ＥＣＦＡ「喪權辱國」、「傾中賣台」的蔡英文，後來竟改口稱「民進黨若執政將延續前朝兩岸政策」、「概括承受ＥＣＦＡ」。政治操作之弔詭，一至於此。 在四年後的今日，國人可問的是：蔡英文在其幾場轟轟烈烈的「就職遊行」中，不論是為切割陳水扁所作的嘗試，或為「陳匪雲林滾蛋」及其後「反對ＥＣＦＡ傾中賣台」所作的努力，今日究竟得到什麼答案？ 此時民進黨中，早已不聞「ＥＣＦＡ傾中賣台」，卻是「轉型」之聲不絕於耳，這顯示了民進黨的兩岸政策仍無出路；更已不聞「切割阿扁」之聲，「保外就醫」竟成顯學，這又顯示了獨派已成民進黨的附骨之疽。其實，蘇貞昌正在面對蔡英文留下的爛攤子。 台灣社會從來不缺「火大」，民進黨更從來不虞沒有可以操作「火大」的民憤及民怨。回想蔡英文當年「就職遊行」的「火大」之「大」，「圍陳」當夜的石塊、糞便及汽油彈，皆可證明「火大」得不得了；但她領導民進黨四年且競選總統以來，以「反對ＥＣＦＡ」及「反對九二共識」所掀起的「火大」，如今卻已成為一片連煙都不冒的政治灰燼。當年的火大，變成了今日的可笑。 因而，在將蘇貞昌與蔡英文作對比之時，不能只看到蔡當年「就職遊行」的轟轟烈烈，也要看到當年「反對九二共識／反對ＥＣＦＡ」的「火大」，如今已完全熄火，「切割阿扁」也成了一場自欺欺人；蘇貞昌如今欲在蔡英文留下的這一片「灰燼」中，重新燃燒起什麼轟轟烈烈的「大火」，自不免有些力不從心，且質疑四起。 其實，民進黨的發展史，可謂就是一部「火大發展史」。早年對戒嚴體制與萬年國會的「火大」，促進了台灣的自由民主體制。但是，到了蔡英文「反對九二共識／反對ＥＣＦＡ」的「火大」，四年已燒成灰燼；現在輪到了蘇貞昌，他在油電雙漲、證所稅及美牛案強調的「火大」，甚至「火大」到民進黨在立法院打了五天四夜的地鋪，亦將留待歷史評說。 蘇貞昌的這一場「火大遊行」顯然未得到如當年蔡英文幾場「就職遊行」所獲的掌聲。今天，蔡英文早已不反ＥＣＦＡ了，也早已不主張「陳匪雲林滾蛋」了，但當年的「火大」，卻使她迄今仍是台灣人氣最高的政治人物，這樣的「火大」，蘇貞昌不忌妒嗎？ 但蘇貞昌也不必怨艾，他是在蔡英文留下的灰燼上生火，如何「火大」得起來？何況，「火大」之後，會不會又只是留下一堆無意義的灰燼而已？ $ S( h$ q! ^* U* [9 \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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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1/04 聯合報】5.39.217.76+ K0 A4 c1 H$ j* y, D" H,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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